云歇右手中指和食指并拢,抬臂洒然在对面的山壁上绘出一个卓正凡不能辨别的图案:「这地牢管得严,我又是生面孔,跟在你后面同入难免打草惊蛇,所以你一个人走正门就好。正凡 我先走了啊。」
云歇面前那块山壁瞬间变成了半透明的颜色,整个石面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云歇向卓正凡一笑,一头撞了进去。
这种穿墙之术各派都有类似的,只不过在普通的地方使出来毫无压力,这石牢周围布满了法阵,又有不少人看守,灵力一个操控不慎就可能会引发攻击,卓正凡没有云歇这样艺高人胆大,只能认命地拿着自己的令牌去正门那边绕路。
这牢房是基於天然形成的石洞建成的,进去正门之后,尚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小路,路上遍布着各种天然的石块,十分不好辨认。好在卓正凡已经来过无数次,对这里十分熟悉,顺利进去后看见云歇站在一块山壁前,全神贯注地盯着对面黑黝黝的石头,其表情之专注深情,简直让卓正凡觉得石头里面有一个江寻意。
他凑过去来了云歇一把,压低声音道:「看什么呢?这石头不值钱,时间不多,快跟着我走吧!」
云歇皱着眉摇了摇头,挡开卓正凡的手,低声道:「稍等,这里有些不对。」
他伸出手来,白皙的手掌上隐隐发出一股蓝光,在面前的石壁上轻轻一抹。在两个人的注视下,石壁上粗糙的外壳簌簌掉落,露出一块平整光滑的石面,上面刻满了字迹图案。若是江寻意也在这里,一定会感到吃惊——因为那上面写的内容,正与他从宣离那里偷来的薄绢上所写的一模一样。
卓正凡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火折子,向着半空中一抛,那火折子便悬在空中自己燃烧起来,照亮了云歇面前的石壁。他跟着凑了过去,惊讶道:「这是什么?我在这里来来去去许久,竟然从来没有发现,竟然被你一眼就给看出来了。」
云歇随口道:「所以我是当世奇才嘛。」
卓正凡:「……」
他终於明白为什么云歇会那么喜欢江寻意了,因为在这被并称为「灵台双璧」的两兄弟心目当中,大概能看得起的人也就只有对方了。
云歇道:「正凡,你看看这上面的阵法,你可在焰极门中学过吗?」
卓正凡眯着眼看去,冲疑道:「没学过。这阵法看上去好邪气,那画的是什么意思?是把人装到棺材里下葬吗?」
云歇薄唇微翘,面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不完全对。那画的意思是把生人装在完全封闭的木箱中活活闷死,再按照图中所示的位置分别埋於七个方位,以此煞气来供养更加阴邪之物。」
卓正凡悚然道:「什么阴邪之物?」
云歇一字字道:「宣离魔君!」
他的拳头在袖子中攥紧了,向卓正凡解释道:「你在深山中修行,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大约不知道,宣离的身体曾经被我劈成过碎块,然而那以后不久,他竟然又全须全尾的出现了……」
卓正凡忍不住道:「咦,那凭你的敏锐,当时就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吗?怎会放任到现在才想起来?」
云歇一顿才道:「那时候……发生了一点事情,我没心情去想太多。总之就是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宣 的身体应该是被重新缝起来的——你看过阿寻整理的《屍经》罢?其中他写的气窍论那里已经讲的很明白,这个阵法应该就是将人惨死之前产生的怨气狠毒汇集起来,形成巨大的能量,正好可以供他快速恢复修为。哼,为了这样邪煞的东西不知道已经搭进去多少条人命了,该杀!」
卓正凡本来还想问一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云歇这样心如铁石的人都乱了心,听到后面却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皱起眉头再次看向石头上的字和图案:「你说的我都懂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挺难办的。你看,一共七个箱子,图上标的不清不楚,范围实在是太大了,我们要破坏这个阵法,总得先找到屍体罢?这也太难了。」
卓正凡本来也是一代俊杰,单看他能忍辱负重在焰极门一混几十年就可想而知此人的不凡之处,但到了云歇面前智商总是不够看,说完这句话之后不 信道:「……对吧我说的?你别告诉我在这个图上你就可以认出箱子的具体位置。」
好在云歇没有打击他,微微一笑,摇头道:「我也看不出来。」
卓正凡狐疑道:「你说反话?看不出来你高兴什么?」
云歇笑道:「正凡,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根本就不用去找箱子。那箱子中封的是怨气煞气,所以当埋箱子的地点附近,有人同样滋生出负面情绪,就很可能同那箱子产生呼应,从而破坏阵法……」
卓正凡恍然大悟:「高明!从这个图上来看,箱子有四口在山顶上,三口在山下,也就是说咱们只需要到了那附近,随便找几个人激发他们心里的阴暗就可以了!」
云歇道:「山下的那三个不用,我已经知道具体位置。只需要解决山上的四口就行,惹人生气我最拿手了。」
他边说边伸出手来,五指成爪,直接生生将那片写着东西的石头从墙面上抠了出来,塞到干坤袖里,跟着一个弹指,墙壁恢复原状。
卓正凡笑道:「这样的办法,天底下恐怕除了你也没人能想出来了,看来到时候还得烦劳云兄你再上山一趟。」
云歇不自觉地按了按胸口心脏的位置:「过奖。」他温柔地笑了笑:「我只是凑巧罢了,如果看到这东西的是阿寻,他一定也会想到这一点。」
卓正凡:「……」虽然江寻意没有跟来,但存在感真是无处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