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林:「……」
是在嫌他定力太好吗?!
偏偏这个人脱衣服的时候都还一脸正直无邪,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以外,别的都不是人。
江寻意穿着白色的单衣向床上走去,因为眼睛看不见,又不愿意露出狼狈的样子,所以脚步迈的极缓,越林口干舌燥地看着他,只觉得那一步一步,好像都踩在了自己的心上似的。
他坐在床上,轻描淡写地对自己道:「床舖的不错。」
越林:「……」
会因为这么一句话而感到很兴奋,这一定是他的错觉!自己怎么可能这么贱!他妈的,这个江寻意肯定会妖法!
越林一边咬牙切齿地想着,一边忍不住挪动脚步凑了过去,坐在床沿。
江寻意感觉到身边有人躺下来:「你干什么?」
越林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脸:「江师兄,该睡觉了。」
江寻意道:「这是我的床。 」
「那我睡哪?」
江寻意忽然笑了笑,语调上扬,显得很是轻慢:「当然是地上。」
他几天来一直冷着脸,这样一个近在咫尺的笑容实在杀伤力惊人——虽然,这个笑容中很有些恶劣的味道。
越林硬生生酥了半边身体,再也按捺不住,动作已经先於理智,伸出手来攥住了江寻意的手腕。
江寻意这一次是真的有点意外了,他本能地闪了一下,原本以为对方是想扣自己的脉门,却没想到越林只是单纯地攥着他的手,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你……」
一接触到肌肤,就忍不住想要更多,越林几乎没有听见江寻意说话,一时间理智全失,不管不顾地冲着他俯身压下去。
江寻意却突然嗤笑一声,把他甩到了一边:「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看把你吓的。」
越林:「……」
发生了什么……
刚才意乱情迷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外面的情况,这个时候他才发觉,整个客栈十分喧闹,外面吵吵嚷嚷的,像是有人在找什么东西。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刚才领着他们进房间的店小二在门外道:「二位公子,这里有位夫人丢了玉镯子,想搜一搜房间,您们看……」
江寻意淡淡道:「你过来传这句话,是被赏了多少银子?」
他的声音不高,隔着门板传出去,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小二语塞,江寻意挑了挑眉道:「你不必回话了,过一会她要来就来吧。」
又是正道人士的滥好心,婆婆妈妈的,连个小二的名都当回事。越林心里这样想着,嘴上问道:「江师兄,你说是不是那个正姬来了?她想借机踩点,看看这里有没有值得出手宰的肥羊。」
江寻意道: 「屋子里就床底下最有安全感了,害怕的话可以进去,这地方我不和你抢。」
越林一愣,很不愿意让他这样误会:「我不怕。」
江寻意的眼神很鄙视:「你不怕?那刚才拽着我不敢松手的是鬼啊?一个修仙之人还这么胆小如鼠,明天不如滚到魔族去吧,那里更适合你。 」
这么讨人厌的脾气,他能把命留到现在到现在真是个奇蹟!
越林还没等说话,便听见喧闹声已经到了隔壁,这边的敲门声也响了起来,一个女声轻笑道:「咦,再不开门,我可要闯了。」
女人的轻笑声中,隐隐还传来婴儿微弱的哭声——这个女魔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小孩子抱在手里。
江寻意蹙了蹙眉,想起以前听云歇提起过,江湖传言正姬为了保持容颜不老,每隔五年便要找一个阴时出生的男婴熬汤服用。
对方的声音娇柔婉转,普通男人听了,恐怕心都要酥了,但是越林已经在江寻意这里酥过一回,此时的内心世界平静如水,甚至还有点烦躁——他刚才好不容易想放纵一回还没亲上,都是这娘们捣乱!
想到江寻意还在这里,勉强压下心中戾气,越林低声道:「怎么办?」
江寻意不慌不忙,连床都没打算下,只是慢腾腾坐起身来,一头乌发披在雪白的里衣上,为他添了些许慵懒之色:「你去问问正姬,是不是不想活了。」
不管立场是不是敌对,最起码他嚣张的态度让越林觉得很赞赏,於是这一回心甘情愿地充当了小厮,走到门口扬声道:「外面那位夫人,我家公子问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随着他的声音传出,外面的嘈杂声停了一刹,片刻之后,才有个女子姗姗而来,停在门外一丈处就不敢再走,柔声细语地道:「恕小女子无知,不知这位公子何出此言?」
这女的看起来娇娇弱弱,实际上是出了名的女魔头,单看她专门做乘人之危的生意还能活这么多年,就能明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眼下江寻意已经放了狠话,她明明不知道对方深浅,却依旧敢只身进到院子里面探看虚实,实在够得上胆大。
越林不说话了,饶有兴致地看着江寻意,想瞧瞧他要怎么收场。他仗着对方看不见,毫无顾忌地露出了满脸的幸灾乐祸,就好像江寻意有个万一,自己不会跟着一起倒霉似的。
江寻意轻笑了一声。
他嘲讽技能已经修炼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越林对此有着掺满血泪的体会,然而这一声笑,却并不是平常那种招牌式的冷笑。
越林愕然,忍不住朝着江寻意看过去,只觉得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薄唇轻扬,凤眼微眯,抛去了原本锐利清冷之后,江寻意的身上反倒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柔之态,他的笑声中,似乎充斥着无尽的颓废、倦怠、沉郁,这种种黑暗的情绪掺杂在一起,结合成了一种奇异的妩媚。
越林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一声惊呼响起,门外有踉踉跄跄后退的凌乱脚步声,婴儿大哭起来:
「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