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的根系又坚韧又锋利,段医生一下子被划破手背,血液与根系有了短暂的接触。
仅是这么一瞬,段医生就感受到了从根系中传达出来的感情,这是一种无论如何也想要把莫栖碾碎融入骨血中的可怕独占欲,与自己如出一辙。
是啊,都是一个人,要做的事情也必是殊途同归,而眼前这个没有人类感情的草,所做的事情比他想象的更极端更可怕。
仅是看着,段医生就明白莫栖有多么痛苦。
他不顾小草的愤怒,紧紧握住莫栖满是青绿色根系的手掌,任由愤怒的根系刺穿他的手掌。
“你为了对付我,唤出了这么一个会要你命的东西?”段医生看着根系植入自己掌心,钻心的疼痛让他更为疼惜莫栖,仅是一只手掌就如此疼痛,全身植入根系的莫栖究竟承受着多可怕的痛。
莫栖依旧闭着眼睛,他似乎已经听不到段医生的声音,而段医生从与莫栖“共鸣”的根系中能够“听”到莫栖在不断安抚小草的声音。
声音是温柔的,即使被折腾成这副样子,却依旧毫无怨念地包容着这株贪婪无度的草。这无限包容的样子段医生见过,就是在面对他的事情,他知道他所做的事情,他知道他的想法,却从未怪他,一直对他伸出手,等着他走向莫栖。
一时间,段医生不知是该感动於莫栖对自己的感情,还是嫉妒憎恶这个得到莫栖如此爱惜的自己。
如果爱是支配与奴役,那么很明显,这个完整的自己已经彻底支配这样好的莫栖,可以用这浓郁的爱情去奴役莫栖,反正莫栖即使变成现在这副半人半植物的样子,也不会怪他。
这就是段医生想要得到的,偏偏此时他心中却充满了心痛和愤怒,怒火烧穿了他的理智和独占欲,他一把握紧莫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一手抬起缓缓遮住莫栖的眉心,趁着根系驱赶他的时候,把自己的情绪传递过去:“滚出去,从他身上滚出去,他不是你的给养!”
於是他得到了一个同样的回应:“滚!!!”
小草不顾莫栖死活霸占着他的样子,与坚持要操纵莫栖把他变成自己的玩物的样子如出一辙。
段医生看着小草这狰狞的藤蔓,自嘲地笑了一声:“人啊,不看镜子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丑陋。”
当他高高在上地想要支配莫栖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优雅从容的。直到见到小草的样子,才明白这种以爱为名的伤害是多么可憎。
“莫栖,你有办法让这颗草滚出去吗?”段医生问道。
他没有得到莫栖的回应,而从根系中传来的记忆片段,让段医生看到一副小草被收入骨灰坛子的画面。
原来草是可以回到坛子中的,可是……
段医生想起,莫栖在面对他的逼迫时,十分决绝地砸碎了这可以封印小草的骨灰坛子。
莫栖,亲手断了自己的后路。
段医生笑了笑,在莫栖耳边轻声说:“你真是又聪明又决绝,想用这种方式唤醒我的人性吗?就不怕赌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