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神医且慢!既然师父死因存疑,在下愿意请众位掌门做个旁证,开棺检验。”
白景溪回过头来,“现在就开。”
孟宇大约也摸着了白景溪性子,於是朝曲少峰与文清远做了个揖道,“在下是晚辈,开师父棺木实在是太不敬。两位是家师生前旧友,孟宇请两位替家师开棺。”
曲少峰与文清远彼此点头示意,以内功挤出了棺盖铆钉,悄无声息地将棺材打开来,众位掌门均颔首施礼。
堂中只有白景溪依旧昂首,他漠然地从腰间掏出一只草笛,吹了起来。
听见这声音,莫飞尘倒抽了一口气,难道是拜血教蛊虫?
果然,随着音律高低起伏,一只黑色小虫足有两寸多长,从陈如沁耳洞中钻了出来。
何蕴风以只有莫飞尘能听见声音道,“这是老伎俩了。”
孟宇双手扶在棺材边缘,睁大了眼睛,整个祭堂顿时一片安静。
无量大师一声“阿弥陀佛”,点醒众人。
“又是拜血教!”金子瑜咬牙切齿。
“这可如何是好?这蛊虫细小,钻进人身体之中防不胜防……”赵青仪秀美紧蹙,其他门派掌门也一脸神色紧张。
陆轻墨走上前来,“白兄既然有心揭穿拜血教阴谋使我等不被蒙在鼓中,不知可有什么方法能抵御?”
白景溪将一个瓷瓶扔了过去,陆轻墨一把接住。
“将瓶中粉末溶於水中喝下,可保一年无恙。”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多谢白兄。”
“我只是不想柯摩罗诡计得逞而已。”白景溪身影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孟宇遣人将那粉末溶於一缸水中,取来小杯与众人分饮。
无量大师难得发话,而说也不再是那句阿弥陀佛。
“以老衲看来,拜血教此举恐怕是想将我中原武林中门派逐一消除。”
虽然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料想到,但是无量大师说来让人倍感沉重。
“不知大师有何打算?我等是否应该联合起来剿灭拜血教?”赵青仪是个豪爽女子,想到什么便直接提问。
“剿灭拜血教须得深入沙漠,我等并无向导。”青衣候提出了一个很实际问题,此时众人纷纷看向何蕴风,只有他是去了拜血教之后又回到了中原。
莫飞尘心中一沉,他并不想何蕴风再陷入什么武林纷争,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何蕴风握住了他手腕,浅笑道,“柯摩罗已经继承了遏罗多重钧剑,在下此去拜血教被她伤了气海真气外流,留着一口气回了中原,幸得白神医相救,得以再多活几年。”
“这……就连何蕴风前辈都不是她对手吗?”孟宇面有骇色,何蕴风之於众人是一个神话,现在这个神话被柯摩罗打碎了,在场众人心思顿然沉重至谷底。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君无霜耸了耸肩膀,“反正留在中原也是等人家来将我们赶尽杀绝,不如找上她来个了断。我等就是一直犹豫,所以才给了那女人时间来修炼内功驾驭重钧剑。同样错误我君无霜不想一犯再犯。”
“没错,算上我赵青仪。”
这样一来,武林中其他门派纷纷响应,众人甚至想要推举无量大师为盟主。
“老衲为方外之人,盟主位置还是请大家另选高明。”无量大师肯参加这个联盟已经不易。
“那么何蕴风前辈呢?当年是您与落连云女侠联手击败了遏罗多,对重钧剑也很是了解,不如……”曲少峰提议一出,众人纷纷响应。
“在下刚才已经解释过了,何某身受重伤,无力盟主这个位置。”何蕴风淡然地回应了众人殷切目光,拉起莫飞尘手走了出去,“如果你们决定好由谁做这个盟主,再来秀水宫告知在下,在下会详细解释如何找到拜血教方法。”
莫飞尘就这样被他带了出去,留下众人目送他们背影。
头顶是一片星空,莫飞尘歪着脑袋道,“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是啊,你这个秀水宫宫主就这样跟着我走了。”何蕴风笑容在月光下自然洒脱,“要是他们看我不做那个劳神子盟主却逼着你做怎么办?”
“我?”莫飞尘差一点抱着肚子笑起来,“那也得先轮到陆大哥呢!他比我厉害多了!不过蕴风,如果他们真选了盟主,我估摸着也得去了。”
“是啊,是啊,你陆大哥要去对付拜血教,你又怎么会愿意独善其身同我在秀水宫中悠闲度日,况且你那个妹妹也没找到,不知道是不是被温潜流带到拜血教去了,曲少峰又是你娘丈夫,你心里面也暗自害怕他会不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柳飞盈死前相比对你抱有殷切希望,所以你不想让她失望。”
莫飞尘低下头,何蕴风实在太了解他了。
“所以在他们找上来之前,我要助你将《秀水心经》练越高越好。”
“那么蕴风你呢?你也去吗?”
“你去,我自然也要去。我因重钧剑沉睡百年,如今也想有个结果。”何蕴风扣住莫飞尘手,掌心微微发烫。
但是莫飞尘知道,何蕴风早就将一切看开,他再去拜血教绝不是要与重钧剑做个了结,而是担心莫飞尘安危,想要尽自己最后心力保莫飞尘周全。
如果说何蕴风前半生是属於落连云,那么现在就是完全属於莫飞尘,他甚至抛弃了自己淡泊来成全莫飞尘。
白景溪已经离开了炼霞洞范围,月光将他身影拉很长,投注在身后石板路上。
“阁下跟在我身后多时却不现身,岂不无聊?”
他停下来,就着路旁石头坐下,脚尖在地上点了十几下之后,一个人影缓缓走来。
“药神白景溪不但药灵,耳朵也很灵。”温潜流走到了他面前。
“你把我说像是一位江湖郎中。”
“哦?白兄身在江湖,不是江湖郎中又是什么?”温潜流伸出了自己手腕,放到了他面前,“不知道白兄可有方法引出我身上那只蛊虫?”
白景溪没有伸手去把脉,只是歪了歪脑袋,“这种蛊虫一旦进入身体便会在你心脏寄居产子,我引出母虫却奈何不了子虫。”
温潜流心中大惊,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背脊已在隐隐冒汗。这么说来自己身体里并不止一只蛊虫了,柯摩罗那个贱人果然阴毒。
“是不是柯摩罗叫你来找我?”
“不错。”
“既然是她叫你来找我,那我倒要试上一试。”白景溪取出腰间布囊,摊开来是一排银针,“我需要采血。”
温潜流将手伸过去,银针刺进他腕部,血液被引出,滴入一个白色瓷瓶内。白景溪将瓶盖塞住便起身离去,“我若是找到了引出蛊虫方法,自会来找你。”
“为什么帮我?”
“因为这是柯摩罗对我挑衅。”白景溪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