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条锦鲤(双更合一)(1 / 2)

赵燕许见谢临安这般说, 十分惊讶,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 此时脸上也难掩一抹讶然之色, 他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也掩饰的很好,怎么谢临安就知道呢

他望着眼前少年的凤眸, 清澈坦然, 看来是说的实话,并没有捏造夸大, “贤弟, 你是如何看出为兄身份的”

就你那身份还需要看出整日里夸张的行事风格就差没在脸上写满, 我就是七皇子,快来猜猜看,再说让阿南那么个老实头装傻, 害得他大写的尴字整天挂在脸上。

谢临安淡淡一笑, 他并不打算告知赵燕许,其实自己很早就看出他就是七皇子,这么个老谋深算的皇家人,就算他如今与自己交好,也只能说三分话,可别伤了他的自尊心。

他扶住轮椅,勉强行了个大礼,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十分恭敬, 赵燕许连忙搀扶住他,“不必多礼。”

“燕王殿下,临安也是刚刚在来的路上有些疑惑,后来在书房见到许兄才恍然大悟,我本就愚钝,这么晚才知道许兄的真实身份,之前有得罪之处,还请许兄见谅。”

谢临安十分聪明,不但处处示弱,还一口一个许兄,唤起七皇子对于两人往日友情的深刻回忆,果真见到七皇子的神情越来越柔和。

赵燕许拖着他的胳膊,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纵然我是七皇子,但是在我心里,你和阿南都是我的兄弟,你把我当成以前的许兄,我依然视你为我的谢贤弟,你我都不要见外。”

谢临安也不客气,不管许晏是谁,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待他如知己,他自然不会辜负他,“我将许兄视作兄长,自然不会见外,嗯,是赵兄,不过我有些奇怪,当年赵兄为何会参加应天府的考试”

赵燕许摸了摸鼻尖,神情有些不自然,“这个嘛,当年参加应天府的考试不过是顺路,哈哈,顺便而已。”

赵燕许自小天资聪颖才智过人,又是皇后的嫡出,皇帝皇后以及他的一母所出的哥哥太子对他十分期许,请来许多朝廷重臣作为他的师父传授技艺,小小年纪便文武双全,他长相俊美又学识渊博,宫中每每有些比赛也是拔得头筹,不由有些恃才傲物,眼高于顶。

后来他厌倦在宫里生活,吵着闹着要出宫游历,皇帝对这个宝贝儿子十分宠爱,虽然他还未加冠,依旧允许他出宫建府,将一大块富饶之地敕封于他,因他名字中有个燕字,便封他为燕王,封地也被称作燕地。

燕王府建成后,这位小王爷兴冲冲的赶去燕地,经过应天府的时候,见那里正在举办考试,这位立马来了兴趣,改名为许晏参加了科举考试,原打算得个解元,将江南读书人尽数踩在脚底,威风一把,不想居然被一名十四岁的少年超过,只中了亚元。

他十分不服气,就去找场子,不想却被少年渊博的学识和清冷的气质折服,两人成了莫逆之交。

赵燕许含着笑意将三年前的事情一一道来,谢临安想起当日两人针锋相对,而后又前嫌尽释,后来成为至交好友,不由浅浅一笑,“兄长,这也是缘分。”

赵燕许哈哈大笑,笑声爽朗,“临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我原怕你会因为我的身份对我避之不及。如今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谢临安抿唇轻笑,笑容多少有些无奈,这个七皇子啊,还是那么百无禁忌口无遮拦,不过这也说明他确实把自己当作知己,“君子坦荡荡,我对七皇子您并无所求,知己好友惺惺相惜情深意长生死相托,自然不会躲避。”

赵燕许心中大喜,望着英气勃勃的阿南和斯文俊秀的谢临安,有这两个生死相依的兄弟,一文一武,是自己的福气。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望向谢临安,“临安,叶娘现在哪里我收到阿南给我的书信,你放心,就算那个该死的狗屁皇商李金玉抱上四哥的大腿,我也不放在眼里,更不会让他欺负你和叶娘。”

谢临安心中感激,“多谢兄长,叶娘现在迎宾馆,她扮做我的书童也跟过来,我原本不想带她来冒险,可是考虑到在燕地不安全,只能带在身边。”

赵燕许点点头,“我已经命人将李金玉赶出燕地,没有我的许可,不许踏入燕地半步,四哥那边我也修书一封告知他李金玉嚣张跋扈,请他好好管教。”

冷哼一声,俊脸上满是天潢贵胄的傲气,“敢陷害本王的人,活得不耐烦了,你放心,这个场子我早晚给你找回来,对了,我一会去看看叶娘,你们可不许告知她我的身份。”

谢临安终于忍无可忍,这个家伙当自己是死的吧,“兄长,我和叶娘已经缔结鸳盟,以后成亲的时候还要邀请兄长来饮一杯喜酒。”

赵燕许惊讶的哦了一声,转眸望了一眼阿南,阿南用力点头表示谢公子说得是实话,不禁一脸怅然若失,“居然还是被你小子捷足先登吃了窝边草啊,我是不是没希望了,不行,只要你们还没成亲,我们还有公平竞争的机会,我的叶妹妹啊。”

反正就是有种白菜被猪啃了的感觉

谢临安有一种浑身无力的感觉,“兄长,我想问一句,叶娘是否和您的旧识有些渊源若你拿临安当兄弟,还请您告诉我。”

赵燕许脸色阴沉起来,良久,缓缓说道,“也罢,既然你我兄弟相知,我原也该告诉你。”

在他的描绘中,谢临安渐渐知道一些事情,联想初然的身世,他面上虽说不显,一颗心却越来越沉下去。

原来当今圣上有两个皇姐,两人是双胞胎姐妹,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与两个皇姐的关系极好,可惜二公主薨逝得早,因此皇帝待长公主更是恩宠,长公主的女儿一出生便将她封为合阳公主,待合阳公主长大,整个人出落得天姿国色,更是善良贤淑,为宫里人称道。

皇帝和皇后还有长公主一商量,这肥水也别流外人田了,太子刚刚弱冠,合阳公主也已经及笄,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于是便将合阳公主敕封为太子妃。

不曾想虽说合阳公主对太子情根深种,太子却只当她是表妹对待,知道表妹要成为太子妃,太子开始闷闷不乐,对待表妹也有些敷衍,再加上他后来又有了喜欢的人,更是对表妹十分冷淡。

合阳公主也是聪慧之人,从太子对待自己越来越冷淡知道太子有了喜欢的人,只是皇帝赐婚,纵然当事人再无可奈何也只能顺从,合阳公主从此之后开始郁郁寡欢。

再加上后来太子请求皇帝敕封他喜欢的人为侧妃,更是心中郁结,渐渐导致身体不好,缠绵病榻,很快便去了,待她去后,太子方才悔悟自己对这个表妹还是有几分真心,只是斯人已去,空留遗憾罢了。

说到这里,赵燕许叹了口气,“可惜了表姐,我那时虽说不过年幼,但是表姐对我很好,体贴照顾,她是个善良单纯的女子,和叶娘很像。”

说完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卷轴,打开后,一名宫装少女在画上巧笑嫣然,长相果真和叶初然十分相似。

赵燕许伸手轻抚画上少女的明媚容颜,“表姐去世后,长公主只此一女,伤心欲绝,父皇和母后也很难过,太子十分伤心,只是伤心有何用,他终究是辜负了表姐。”说到这里,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狠狠咬上几口,方才解恨。

谢临安秀目微眨,想到一件事情,“那太子殿下可曾来到燕地上一次叶娘在圆通寺遇到一个行为举止很奇怪的人,难道那人就是太子殿下”

赵燕许的脸有些微红,带了一些不自然,“这个确是为兄一时糊涂,还请临安不要生气。”

“当日我在坎山村无意中见到叶娘,发现她和表姐长得很像,我便想请临安和叶娘一起来燕地,一来是因为想和临安相聚,请你帮我成就大业,二来是因为我和表姐感情极深,她死后我十分思念她,见到叶娘很想对她好,就像是对表姐好一样,原谅我存了私心。”

谢临安摇摇头,“兄长言重了,思念故人人之常情,我想叶娘也不会怪兄长的。”

赵燕许叹口气,“是我心存报复心,太子殿下念着兄弟情深,来燕地看望我,可我实在无法原谅他如今和太子妃琴瑟和谐,他置表姐于何地所以我便让叶娘陪你去圆通寺找师傅治疗腿疾,而太子那几日也在圆通寺,我只是想让他见到叶娘想到表姐就心中愧疚,不想还是让叶娘受惊了。”

谢临安心里有些生气,他想埋怨几句,看着七皇子一脸的内疚之情,话到嘴边也就咽了回去,脑中灵光一现,他突然觉得这些事情有些不对劲,似乎和常理不合。

不由皱了皱眉头,“赵兄,我觉得有些不对,合阳公主是长公主的爱女,深受皇上宠爱,爱慕太子可是太子无动于衷,以至于心生忧虑缠绵病榻,可是一个深闺女子,除了进宫可以见到太子,又是怎么知道太子那么多的事情,还有太子喜欢某位女子,既然已经定亲,看在长公主面上,太子在请求纳她为侧妃前,必定会保守秘密,这个消息是怎样让合阳公主知道”

赵燕许瞪大眼睛,他本就冰雪聪明,听谢临安一番话,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有人在其中假传消息,挑拨离间”

谢临安抄着衣袖,沉默不言,赵燕许瞪着他,桃花眼带着熊熊怒火,“你说得对,我当时也有些疑惑,可是心伤表姐的死,就没有细想下去,此刻看来是我疏忽了,害死表姐,既可以离间长公主和太子的感情,也让我记恨太子,更让父皇和母后对太子失望,当真是一箭三雕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他神情狠厉,嘴唇哆嗦着,看来是愤怒到了极点,双手扯住谢临安的衣袖,似乎想从这个少年身上得到一些力量,是他当年蠢,是他没有提防,是他的疏忽害得表姐郁郁而亡,“临安,我为何没有防范,我太蠢了,是我害了表姐。”

谢临安突然用力甩开衣袖,脸上神情严肃,清冷的声音响起,语气尖锐,“七皇子,十年前,你那个时候才十岁,你能怎么办难道当务之急不是找出此人吗他十年前害人,难道十年后就不害人”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七皇子瞬间从后悔中清醒过来,瞬间冷汗涔涔,他向来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而毫不变色,如今因着伤心表姐之死,居然神思恍惚胡言乱语。

深吸一口气,赵燕许恢复平静,“临安,你觉得谁会是幕后指使”

谢临安摇摇头,“我未曾经过当年之事,不可胡乱猜测,但是涉及到皇家的事情,恐怕是为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您想想看,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是合阳公主和太子,那么太子出事,谁能得利最能得利之人也许就是幕后指使。”

阿南立刻愤愤不平道,“一定是四皇子,他一直觊觎太子之位,除了他,还能有谁这般狠毒。”

七皇子立刻横了他一眼,“闭嘴,不许乱说,在没有证据前一切只是猜测,阿南,命暗卫去查探长公主府,当年是谁服侍合阳公主,查个清楚,记住,此时不能惊动长公主,也不能惊动宫里任何人。”

阿南立刻恭恭敬敬点头道,“是。”

赵燕许吁了一口气,伸手握住谢临安的手,“多谢贤弟,贤弟真是足智多谋。”

谢临安清浅一笑,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问道,“赵兄刚才说二公主早早薨逝,还真是可怜。”

赵燕许神情有些异样,呵呵一笑,便左顾而言他,“临安,对于虫灾你可有对策”

谢临安试探一番,心中有数,看来初然与这个二公主有些关系,长公主和二公主是双胞胎姐妹,如果所生之女都和娘亲十分相像,那就有可能合阳公主和初然十分相像。

他心中一惊,七皇子提到二公主表情有些不自然,难道其中有问题莫不是二公主的事情被皇家发现,秘密赐死,所以叶爹才带着初然逃出京城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正确,不禁吓得后背冷汗涔涔,初然的身世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过观察七皇子的神色,他提到初然和表姐的时候,表情自然,想来皇室还未知道初然的身世。

他心中惊涛骇浪一波接一波,面上依旧云清风淡,微微颔首道,“赵兄,虫害一事我有了新发现,只是还未确认,我要去查看一下朗州附近的荒田,还要再去看一下虫害情况,才能确认。”

赵燕许见他神情认真,不由问道,“临安,虫害是天灾,难道你想到办法与天对抗”

谢临安抿了抿唇,凤眸微微垂下,许久方才抬眸,将自己在山里遇到安平县的逃难老人,了解了一些问题,又将自己的推测一一道来,最后说道,“所以我还需去看一下虫害,才能确认自己的想法是否属实”

赵燕许已经完全愣住,秀目微睁,闪烁着令人害怕的光芒,双手紧紧握拳,而后狠狠一拳砸在桌上,砰地一声,居然将坚硬无比的红木桌子砸了个粉碎。

“狗东西,居然敢想出这般毒计害我大盛,我发誓与北齐势不两立。”

谢临安见他发怒,神色未变,愈加清冷,“七皇子,此时不是发怒的时候,先要调查清楚虫灾究竟是天灾还是,假如真是北齐而为,那您要决定,此事究竟如何解决”

赵燕许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良久缓缓说道,“是我冲动了,临安,你看此事应该怎么办”

谢临安沉吟片刻,“赵兄,明日一早,我和阿南乔装改扮,去朗州城附近打探一下,您坐镇朗州城,开仓赈粮救济灾民,就如当日的办法,让百姓用虫子来换粮食,没有捕获虫子的就帮忙开垦荒田,以此来换取粮食。”

他踌躇了一下,“这些话我原不该说,只是事关百姓安危,我不得不说,西北之地虫害猖獗至此,恐怕和官员的不作为分不开,虫灾已经连发三年,今年实在隐瞒不下去,才上报朝廷,还请您查探清楚,这些官员的能力实在不足以治理西北之地。”

赵燕许冷哼一声,“这些蠢材,你放心,我此次前来西北赈灾,带了一些燕地的官员,这些官员我放心,我会让他们慢慢接手西北的事务,然后一一彻查西北的这些蠢货。”

“好,那我先退下,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谢临安拱手行礼道。

“此事关系社稷和百姓,贤弟多多费心了。”赵燕许满脸期望道。

谢临安退下后,回到迎宾馆的房间,此时叶初然已经吃完饭,正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消食,见到谢临安回来,四顾无人,连忙迎上去搂住他的脖颈,一脸的担心,“临安哥哥,那个什么七皇子宣你们去见他,没有为难你吧。”

谢临安点点她的俏鼻,“怎么会他”

他想了想,七皇子让他和阿南不要透漏自己的身份,虽然知道这个家伙不安好心,但是既然答应他了,也就只能捏着鼻子信守诺言。

“你放心,许兄是七皇子的心腹,他怎么会为难我,不过是聊了些家常,然后谈了虫害的事情,我告诉他我的猜测,他十分重视,命令官员们尽快去办。”

他斟酌了一会,为了不让她担心,真假参半的告诉叶初然,果真叶初然听了之后表情放松下来,“原来这样啊。”

她忽然皱了皱眉,“不对,临安哥哥你又骗我,你猜测虫灾是北齐所为,事关重大,你一定会去寻找证据,就算你不去,七皇子也会派你去,没有证据,如何判断究竟是不是”

谢临安挑了挑秀眉,有些发怔,“初然,我你”

叶初然不耐烦起来,“什么你你我我的,向来口才了得的临安哥哥怎么结巴起来,哼,我果然猜对了,是不是你明天就要出发,如果我没猜错,你还会带着阿南,然后把我留在这里,谢临安,我告诉你,别想甩掉我,否则,我就自己去北齐找证据。”

谢临安吓了一跳,他没有料到叶初然居然猜到这一切,这个小姑娘性格倔强,如果真的不带她去,说不定她一怒之下,真的会跑到北齐,这岂不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