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第63章:墓穴(1)

「不可能!」辛暮云狂怒地吼道,「他不可能知道!」

唐鸥与沈光明心里都是一个念头——原来方才的推测是对的。

辛暮云似是被气坏了,吼完之后稍稍平静,恶狠狠道:「他不会知道的,是冲夜白说的对不对!」

沈光明连忙惊讶地开口:「原来你也知道!你是委托鹰贝舍去调查的?」

他这样一讲,辛暮云反而相信冲夜白没有透漏过半分了。

沈光明没给他思考时间,继续飞快絮叨下去:「我们刚开始听的时候也不信,你爹声名远扬,怎么可能是这么卑鄙无耻之人?可百里疾说得头头是道,若不是辛大柱先杀了他父亲以逼迫他母亲交出控屍术,他也不至於年纪小小,就父母双亡,成了孤儿,还被辛大柱蒙骗许久。」

两人见辛暮云一张脸在昏暗灯光下竟似蒙上死色,更加笃定心中所想。

司马凤整合信息作出的推断,是完全准确的。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你也是觊觎他的控屍术……」沈光明紧紧盯着辛暮云神情,斟酌词句,「他能说许多关於辛大柱的事情,但凡是和你有关,他都咬牙不吐一言。百里疾虽然是个混帐,但他对你可真是忠心。」

辛暮云脚下踉跄,扶着洞壁才站稳:「……他伤势如何?」

沈光明这回总算肯跟他说了些真话:「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司马凤他们启程到灵庸城来之前,他醒过一次。但他伤势太重,很多事情记不得了。」

唐鸥又添了一句:「人也是。」

辛暮云:「什么意思?」

沈光明立刻明白了唐鸥的想法,飞快加上一句:「我们跟他提及辛暮云这名字,他也想不起来了。」

此话对辛暮云的打击竟似比之前的更大。他僵硬站着,许久才缓缓靠在山壁上,颤着叹出一口气。

「不记得好,很好。」辛暮云不止声音抖,身体也在抖。他曲起手指,伸进嘴巴咬着,好让自己尽快平静。咬得狠了,能听到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

百里疾是被辛大柱带回家里的。

那日辛暮云和几个小厮在院子里捉蛐蛐,正玩得开心时,被辛大柱拎着后领子拽了起来。辛暮云满手是泥,脸上也有几道脏印子,愣愣看着父亲将身后的男童拉了出来。

那个孩子双目极黑,一张脸极阴沉,冷冰冰地盯着辛暮云,像是瞬间将他看透了。

辛暮云里外都发冷。他每每独自面对百里疾,都是这样的感受。

百里疾神秘,阴郁,诡异,又十分恐怖。他见过百里疾操纵动物屍体四处奔走,还看到他脸上露出满足神情。百里疾每次发现他悄悄在旁窥伺,都要招呼他去看看。在辛家堡里头,这个堡主带回来的亲传弟子地位是很不一般的,甚至可以跟辛家的大公子平起平坐。加上百里疾脾气怪异,少言寡语,能跟他交谈的人都几乎没有,辛暮云被他招呼去,心里甚至是有些高兴和得意的。

「这个神秘又强大的少年,将我看做朋友了。」

辛暮云心里充满了这样的喜悦,和百里疾快活地玩在一起。

年岁渐长,他的武功精深了,心思也愈加深沉。虽然仍是常常与百里疾混在一起,却不止将他看做一个普通玩伴——辛暮云开始慢慢察觉辛大柱对百里疾的重视。

他的母亲以为自己夫君迷恋上了这个瘦弱阴沉的少年,内心苦楚无法对人诉说,只能默默垂泪。辛暮云甚至一开始也以为辛大柱和百里疾是那样的关系,直到他发现辛大柱哀求百里疾将控屍术教给他。

「当年南疆三百义士中,有他一份力量。那件事情之后,他每一年都要去南疆走一趟,还一定要带上百里疾。」辛暮云在说起辛大柱的时候,神情与声音都是毫无感情的,「旁人都说他义薄云天,赤血忠肝,可我知道他和百里疾为何回南疆。他要百里疾教他控屍术,他要起出南疆大祭司的屍体,去寻一笔财。」

从诡谲的控屍术突然转为寻宝游戏,沈光明和唐鸥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写戏么这是?」沈光明忍不住小声道,「一出烂戏。」

辛暮云听到他的嘲讽,平淡地笑笑:「没错,一出烂戏。辛大柱在外头何等风光磊落,在自己的书房和密室里,却不止一次下跪恳求百里疾教他控屍术。当年百里川在南疆遇到他妻子,也听闻了南疆的一些异事。他将辛大柱当做挚友,与他掏心窝子说话,把自己遇到的、听到的事情都告诉了辛大柱。可这个狼心狗肺的人,却对那所谓的祭司财宝念念不忘,甚至不惜出手杀人。」

「你怎么知道他下跪恳求?」沈光明听故事听得兴致勃勃,适时问道,「你又看不到,是你自己杜撰的吧?」

「这是百里疾亲口对我说的。」辛暮云抬了抬眼皮,一双眼睛在昏暗烛火里闪闪发亮。

「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些事情?」沈光明紧追不舍。

辛暮云眯起眼睛,干巴巴地笑了:「他跟辛大柱说,要我教你控屍术,可以,但我想睡你儿子。」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也没有感情。

「辛大柱立刻答应了。他怕我恼怒,怕我做出些什么反抗令百里疾生气,甚至想了些肮脏办法令我糊里糊涂就范。」铁索里的僵人突然动了动,辛暮云扭头瞧了几眼,仍旧平淡地往下说,「可惜睡了几回,睡出了些滋味,百里疾为讨好我,便跟我说了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