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文卿急匆匆问他何时回苏州,苏长宇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徐子越,许是徐子越对女儿说了什么,惹得这孩子害羞了。却没有想到徐子越竟然亲自过来,有了这份担当和郑重,倒是让苏长宇刮目相看。
他这些日子观察徐子越,如此年少能考中解元,学识定是极为出色,但说话不显山不露水,分寸得当却往往直指要害,以后定是要有大作为。
就连苏长宇也不由感叹,徐贤还真是有个好儿子。
但正是如此,这样的人心思复杂城府极深,就连他也看不透这少年心中到底想些什么,女儿性子单纯,他怕苏文卿受委屈。
他更愿意文卿嫁给一个平常人,一举一动都能在自己眼底下,这样才不会出差错。
苏长宇放下手中的紫砂壶,眉宇间是几抹淡淡的思虑,「请徐公子进来吧。」
天空又下起了小雨,不一会儿便成了瓢泼大雨,雨水砸在地面上溅起一个个圆润的水窝。苏文卿坐在屋檐下看着外边的瓢泼大雨,雨点就像砸在她的心头,乱哄哄,又凉飕飕。
绿袖坐在一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家小姐,她刚刚去越林苑偷偷将小姐想回苏府的话告诉了徐子越。
她实在不明白,小姐明明喜欢极了大少爷,要不然又为什么将顶好的东西都给大少爷,又处处帮着大少爷,为什么如今大少爷说了这些话她又要回苏家。
难道真的就像大少爷说的因为小姐有心疾?大少爷不是说了,心疾不是不治之症,只要好好养着就能治好吗?
不过才申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苏文卿抬头忘了眼乌压压的天空,黑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苏长宇脸色比天上那朵云还要黑上几分,一手紧紧把着紫砂壶,徐子越半点不怀疑,苏长宇极有可能用那紫砂壶砸在他头上。
屋子里静了半晌,窗外的雨声始终不见减弱,徐子越撩起衣摆便这么跪在苏长宇面前,「若非万不得已,我又怎么可能趁人之危害文卿失了清白,只是既然能救文卿,若有下次我依然会如此,姑父若是气不过,便让人将我绑了打上一顿,我也是无话可说。」
苏长宇的脸色这才微微好了些,徐子越继续道,「我本对文卿生了爱慕之心,阴差阳错又与文卿有了肌肤之亲,文卿一介女子,定是不会将这些事说给人听,只是我却不能坐视不管。」
他已经动苏文卿动了心,从上一世对齐光的嫉妒对她的复杂感情,到这一世的惊讶,一日一日的接触后逐渐融化的心脏。
他从来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不会将已经走进内心的人白白放走。
上一世是别人的又何妨,这一世抢过来便是。他已经活过一世,得了权势,却冷冰冰的独自一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更加迫切的想要抓住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苏长宇对他并不满意,这个男人与徐贤完全不同,虽然只是一介商人,眼里心思却丝毫不输沉浮官场几十年的人。对着苏文卿时是再慈祥不过的商人,但能从兄长手中抢走苏家大当家的位子,又拿到皇家买办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但就正是这样的人,才看的更加清楚,更加不希望苏文卿嫁给一个像极了他自己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徐子越半分不曾后悔他这般亲密的救了苏文卿,即使是苏长宇,在得知他与文卿有了如此肌肤之亲,就算不愿意也只能答应。
至於怒气,比起能娶到苏长宇的女儿,那受了这些气又何妨。
回到徐家的时候,傍晚的冷风吹在身上冷的出奇,大雨依然滂沱,身边小厮上前来打伞却被徐子越挥手拒绝,就这么迎着风雨进了徐府。
身后的小厮面面相觑,大少爷从苏府出来了一趟就不对劲,现在居然连伞都不打了,雨这么大若是受凉那还了得?
谁现在还敢让这位少爷受委屈?
徐子越便这么一直到了青黛院,站在门口往里看,窗子上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想起苏长宇最后黑透着脸却不得不沉默的模样,徐子越唇角微微勾起。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蓦然间一道闪电照亮了院子,不远处正掀开帘子出来的丫鬟被徐子越的身影吓得尖叫一声。
屋子里顿时一惊,这丫鬟吓得指着门口,牙齿都在打颤,「门门门,门口有人!」
苏文卿披了披风出来,徐子越从黑暗中一步步走来,浑身湿的透彻,脸色苍白的不像话。
待苏文卿看清这便慌了,之前的尴尬与窘迫一刻间忘得干干净净,丫鬟们倒是激灵,已经打了伞将徐子越扶进来屋子。
苏文卿瞧着湿透的徐子越吓得不轻,手忙脚乱见碰到徐子越凉的渗人的手指,脸顿时吓白了,「这是淋了多久的雨,怎么凉成这个样子!」
徐子越低头,眼中缓缓滑过一丝笑意,伸手拉过苏文卿温热的手轻声道,「文卿既然不想见我,此刻又为何如此焦急?」
绿袖当即让小丫鬟们下去,苏文卿一张俏脸瞬间又红透了,眼睛不敢往徐子越脸上看,只是一个劲儿的吩咐,「快去越林苑一趟取表哥的衣服来,屋子里弄暖和点,绿袖,快烫壶热茶来,表哥你放开我…」
想把手抽出来,徐子越却拉的紧,看着喋喋不休的苏文卿,徐子越笑意越来越深,「不放,文卿别闹,我有些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