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2 / 2)

至於原因,苏离如今也不过十七岁,孟凡却已经二十七,有着苏离没有的耐心与成熟。就算是苏文锦,也不得不承认,与孟凡这样的人相处实在太过舒服。

怔愣间孟凡已经走了过来,将一青瓷小瓶放在她眼前。苏文锦抬头看他,孟凡声音浅浅的,「可以消痕,晚上用手指晕开抹一些。」

苏文锦这才发现手腕间的衣袖滑开,露出了青紫交错的手腕。

苏文锦慌忙缩回手。

孟凡定定的看着她道,「能与我说是什么回事吗?」

苏文锦沉默了好一阵子摇了摇头,孟凡没有强求,只是临走前道,「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关心你的人担心。」

苏文锦蓦地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孟凡分明没有说什么,关心他的人,五叔苏瑜文卿都是关心她的人。

孟凡,也是关心她的人。

苏文卿得知此事已经是第二天,苏瑜来府上与他说了昨儿程晨来府上的事情。虽然没有说程晨失控伤了苏文锦,但只要将那些话说出来,苏文卿已是气极。

程晨去了西北两年,浑身上下多了匪气,这是苏瑜现在所担心的。

苏文卿知道了情况自是答应,等徐子越回来后便将这事与徐子越说了,「程晨死活不同意,三姐姐是一定要与程晨和离了,就怕程晨现在有了官职,三姐姐在他跟前讨不到好。」

徐子越喝着苏文锦亲手斟的茶,果然一如既往的好手艺,示意苏文卿再来一杯。

「三姐可是已有打算?」

「嗯。」苏文卿将茶杯递过去,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道,「向来都是男子休弃女子,女子若是强行与男子和离,待如何?」

「妻告夫当,判两年拘役。」徐子越开口道,「若夫妻双双同意,这才可谓和离,程晨既然不答应,看来已是不可再用和离的法子。其余两种,一为七出,一为义绝,诸妻无七出及义绝之状而出之者,徒一年半;虽犯七出,有三不去,而出之者,杖一百。」

苏文卿手不由一抖,她听过太多男子休妻的可笑理由,因为妻子衣服不合适,男子便责怪她因此休妻,妻子却无可奈何。如今程晨欺骗苏文锦两年,苏文锦伤心之余想要和离,竟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三姐大抵并没有真正去朝堂请官府解决的心思,只是想借此逼迫程晨罢了。我若是没猜错,三姐甚至想过以死相逼的办法,只是她不是毫无牵挂之人,程晨心存侥幸不相信也是极有可能。三姐借程晨之心相逼,程晨一定会同意,所以不用担心,若是程晨真的气极任凭三姐去闹…」

徐子越笑了笑,「那也是无事。」

无非一件和离的小事,徐子越只消说一声,不说苏文锦不会有牢狱之灾,甚至还会偏帮苏文锦。

苏文卿闻言睨了徐子越一眼,官大一级压死人,心中也不不由放心。

「我倒是觉得与其担心和离,倒不如担心以后该如何?程晨迫於逼迫允许了和离,但三姐以后该如何?她年纪还轻,理当再寻一个夫君寻一门亲事,程晨自是不会任凭她再嫁二家。」

苏文卿点头,程晨本就对苏文锦有情,被逼和离后许是不会放弃,若是再生了恨意更加不好。苏文锦是二嫁,若现在再想找个比程晨更好的倒是难,但若是不如程晨,程晨若是抱负又该如何?

抬眼去看徐子越,却发现徐子越一副悠闲模样,苏文卿知道他早有法子故意不说,苏文卿暗笑徐子越幼稚,但还是乖乖开口顺着徐子越的想法道,「那该如何?」

徐子越眯眼一笑,眼尾的红痣也随之一动,眼中情丝流转还透着几分笑意,「亲我一下我告诉你。」

苏文卿无奈的拾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徐子越嘴边,「喝茶!」

徐子越哈哈大笑,借着苏文卿的手将茶一饮而尽这才道,「你且让三姐放心便是,只要能和离,程晨便会外调京城,大抵几年内是见不到他了。」

苏文卿诧异,「这不是枢密院的事务,表哥你怎知道?你插手会不会惹人非议?」

「无妨。」不过一个武官外调罢了,已有上一世的记忆,再若仅仅只是个大理寺少卿,徐子越倒是白活了一世。

徐子越既然说无事,苏文卿也不再过问,打发人去苏府回了话,苏文锦放下心来已是开始准备。

几日后安庆派人来接苏文卿过去说话,她如今身子以显怀,出行颇为不便,总想有人陪她聊聊天。

来接人的还是林嬷嬷,来回这么多次已是相熟,林嬷嬷是个极爱说话的性子,一路上与苏文卿说安庆这些日子胃口极好,肚子里定是个皇孙所以才这般爱吃。

待到了三皇子府上,苏文卿熟门熟路的走着,本以为同往日一样安静,不想待走近却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一人是安庆,另一人却是个男子,苏文卿走近后才瞧见那人是齐光。

安庆是定国公府的女儿,虽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齐光与安庆一同长大关系极好,所以齐光出现在这里苏文卿并未太惊讶。

倒是安庆颇有些不自然。

齐光不是个什么事情藏心里的人,当初苏文卿来定国公府,齐光就从未在安庆面前隐藏他对苏文卿的喜欢。

她想在齐光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想看他是不是因为得知苏文卿要来所以特意提前过来。但是齐光俊朗的脸上也是微微露出一丝诧异,甚至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安庆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大抵就是个意外,再者,如今苏文卿已经嫁给了徐子越,齐光也去了西北两年,如今的齐光比起两年前沉稳了太多。

那些情窦初开的一些小情愫,大抵也随着苏文卿嫁人烟消云散了。

齐光唇边勾出一抹笑容看向安庆道,「我不知道苏姑娘要过来,你们可是要说什么需要我回避?」

安庆瞪了他一眼笑道,「没什么好回避的,我们也就是说说家常,就怕你一个大男人听着无聊。」

安庆没有注意到齐光依旧叫苏文卿苏姑娘,只要想起徐夫人这个称呼,齐光墨黑的眸子已是涌出几分怒意。

倒是苏文卿注意到了,但是看到齐光与安庆兄妹两说笑也不好打断纠正,也便这么罢了。

齐光用余光一直紧紧锁着苏文卿,没有错过苏文卿在听到苏姑娘时一闪而过的锁眉,但转眼而过已是不见。

她还是与以前一模一样的习惯,说话时总是喜欢用右手手指摩挲左手掌心。因为左手掌心有一个小小的伤疤,那是她还小的时候不小心磕破,从此便留下了一个痕迹。

她若是心情还算不错,手指抚摸过的动作就会很轻柔;若是动怒有了心事,使劲按压后那道伤疤就会比以往深刻很多。

而此时,苏文卿的手指在很轻柔的拂过掌心。

她此刻心情不错。

再看她与安庆说话的样子,亲昵而又轻松,两人应是关系极好。

上一世安庆与她也是极好的,这一世两人依然极好,只是当年是因为苏文卿是他的妻子,而如今苏文卿是徐子越的妻子,想到这儿齐光不觉生出几分荒谬。

他是安庆的兄长,而徐子越是安庆的弟弟。恍惚间再去看苏文卿,她今日一身红色宫装,金丝刺绣,容貌妍丽依旧美的不像话。

他知道苏文卿的身体并不好,她天生心疾,上一世也不过陪他走过了二十载。嫁给他时她是在最美的年岁,待她离开时依旧美的惊人,却比当年添了更多风韵。

记忆扑面而来的不只有两人一起的甜蜜过往,还有剩下一人时的漫漫无望,再看到苏文卿年轻的面容,齐光只觉得心口钝钝的作痛。

若不是安庆还在,下一刻甚至就会难以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