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是真的疼,心口像是被千万根针细细密密的紮了进去,将胸膛划成的血肉模糊。疼到极致,她绝望的想,那么死过去吧。
徐子越的脸埋在她脖颈间,病发后的身体格外敏感,她能闻见徐子越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也能感觉到脖颈上微微的濡湿。
那么一刻,苏文卿突然觉得安心了,心口还有些余微的疼痛,在徐子越轻柔的话语间消散的干干净净。
徐子越还活着,她也还活着,在睁开眼后就能看见他出现在眼前,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她安心。
像是在经历了绝望后终於寻到了一处安宁,熨烫了不安的心绪,苏文卿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疲惫。
「你没事。」
徐子越强压着眼中的酸涩回她,「已经没事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事。」
身上像是没有一丝力气,但是还是尽力的抬起手臂揽住徐子越的脖子,苏文卿终於笑了,在他耳边轻轻的开口,「我想回家。」
我想回去,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不想再待在这个让她不想回忆的地方。
徐子越咬着牙点头,将人从榻上抱起来走出了厢房。苏文卿无力的将脸颊贴在他胸口,此刻的模样也许不怎么好看,但是一切都不在乎了,她太累了,再没有说一句话的力气了。
安庆站在庭院中,注视着徐子越从厢房中走出来,打断了她正要开口的话。
「你不用替他道歉,这是他的过错,你没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替他说抱歉。」
他与齐光之间的恩怨,不是一句对错就可以说的清楚。这一世,上一世,两世的恩恩怨怨,早已说不清楚。
安庆哑然,苏文卿已经靠着徐子越的胸膛安然的睡过去,安庆垂下眼睑低声道,「他要我转告给你,你要好好待她,若是…」
安庆没有说出口,徐子越却是已经明白了齐光要说什么。
徐子越俊秀无双的面颊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他低头看了眼已经安然入睡的妻子,抬起头缓缓道,「我当然会好好待她,她是我的妻子,我会用一辈子都对她好。陪着她,顺着她,不会让她有一点点委屈,不会让她有一点点孤单。她是我的,无需他在记挂,他也没有身份,没有资格在去说若是这样的话。」
若是你待她不好,我定会将她抢回来。
齐光抢不回来,因为有他在,因为他重获一世,早已明白了什么才最重要。
罢了回头看了安庆一眼道,「夜晚天凉,你还有身孕,快些回去吧。」
安庆眼眶发酸,轻轻点了点头,望着徐子越的身影,安庆最后问道,「你与修云…会不会…」
会不会不死不休。
徐子越站定,罢了摇了摇头。
齐光要的是权贵,但他已不是上一世的他,权贵再诱人,却比不上能与怀里的人安稳一世。
徐子越转身离开了,带着苏文卿,身后还是红肿着眼睛的绿袖。直到庭院中空无一人,晚风吹动树叶簌簌作响,隐出暗色中玄色的衣袍。
齐光注视着两人走远,口中像是涌上一阵腥甜,手指不知觉折断了枝丫,细小的小刺扎破了手指,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恍惚间想起上一世的苏文卿,那个与他成亲二十载的她,是否有过像对徐子越这样的全然放心。
她有没有在他面前喊过一句疼,有没有将自己虚弱又脆弱的一面呈现在他眼前。
她用惯都是微笑着与他说每一句话,微笑着送他离开,又微笑着迎他回来。
齐光苦笑一声,她分明比上一世更加快乐。
这样的她,他又有什么理由去伤害。
齐光曾经怨恨老天为什么让他们阴差阳错的分开,却又偏偏想起上一世,如今他似乎终於明白。
原来那些自己以为她很开心的那些年,其实并非他想像中的一般。
原来她,并没有那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