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这条命是世子所救,臣拚死留着一口气回到京城是为了力证清白,不能让我武家百年的英明毁於一旦。若不是齐世子与三皇子,臣不可能活着回到京城,臣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况且殿下,在您当初答应与三皇子联手之时您便已经再没有机会了,如今您就算想争,已经争不起了。」
「殿下想争我不会拦着,但是武家却不会再助您一分一毫。」
有些话武安侯没有说出来,皇长子若是迷途知返,待三皇子登基后还可留他一命,待过些时日留一藩地於他,此后做个地方王爷;若是皇长子执意要争,在他看来没有半点胜算,那时候,不说藩地,就连命也不一定留得住。
武安侯说的清楚明白,皇长子一张脸顿时变成了青紫,武安侯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躬身行李离去,留下面色铁青的皇长子摔碎了一方极好的端砚。
皇帝有些留太子,王崇便成了第一个替罪之人,当初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阁老,一瞬间树倒猢狲散。
苏文卿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瞧见了匆匆赶往王家的王氏,那张向来趾高气昂的脸如今是一片煞白。不知站了多久,听到身后的脚步,徐子越走上前来将她紧紧的揽进怀里笑道,「两个孩子不在,家中倒是清净了许多。」
「是啊」,苏文卿点头,「在的时候吵得厉害,如今不在倒是太清净了些。」
父亲和两个孩子应该已经到了苏州,也不知道住的习不习惯。
王崇今日已经下了天牢,苏文卿转过身来,如此以来便是鼻尖对着鼻尖的姿势。徐子越没有客气的趁机在这嫣红的唇上摩挲了好一阵子,好一阵子苏文卿这才止不住的喘息道,「在外边呢。」
徐子越笑了笑,伸手拉着她的手两人携手向越林苑走去。
三皇子手下不少幕僚已经开始开是喜笑颜开,徐子越与齐光却是看到了平静前的风起云涌。
太子被软禁在宫,被废黜只是时间的事情。太子是个认命的性子,但王崇却不是,王崇还没有死,徐子越与齐光便不能有一刻钟的放松。
陛下最近的病越来越重,每天卧病在床,一众皇子亲自在榻前伺候,三皇子从宫里回来时脸色奇差。
皇帝的身体比他想像的更糟糕,太医不敢直言,但吞吞吐吐的话中还是听得出,皇帝最多只有一月的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瞬息万变,谁又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又是十天后,皇帝从昏昏沉沉中醒来,支撑着衰弱的身子终於下了废黜太子的圣旨,并随着三皇子受封太子的圣旨也在早朝时颁布。
为江山之永固,祈天地福佑,储贰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贞万国,三皇子萧沈君,器质冲远,风猷昭茂,宏图夙着,美业日隆,孝惟德本,周於百行,仁为重任,以安万物,可立为皇太子,所司具礼 ,以时册命。
罪臣王崇三日后斩首,王家九族男子流放,女子皆充为官妓。三皇子接过圣旨叹了口气,「终於结束了。」
徐子越沉默许久突然开口,「未必。」
三皇子诧异,徐子越手指划过通透的杯沿道,「这些天服侍陛下的是徐妃,殿下若是有心可留意一二。」
徐子越特意嘱咐他留意徐妃,三皇子自是不会大意,去不想三日后,正让他发现了手脚。
徐妃在陛下的药中下了微量的毒药,这种药重不致死,但若长期服用却是要命的。
三皇子震怒,徐妃谋害皇帝之事一惊暴露,徐贤已是吓傻在了原地。待锦衣卫冲进徐府拿人时,徐贤指着徐子越忍无可忍暴怒,「可别忘了,他也是徐家人!」
徐子越冷笑一声,「若不是呢?」
留下目瞪口呆的徐贤,锦衣卫首领恭恭敬敬的对徐子越喊了一声大人,押着徐家众人离去。
那正是一年的年底,雪花飘落在徐府,留下无数的哭喊声与谩骂声。徐子越身披黑色的大麾,俊秀无双的苗蓉就像一块美玉,在听到王氏的谩骂后他转过头来,半晌后突然笑了。
「不能吓到文卿,你这张脸,我这辈子就不毁了。」
远处茫茫白雪中,有人一身红衣撑着伞静静的注视着他,徐子越不再看其他向那人走去。
上一世这一刻是什么感觉他还记得,徐家王家终於覆灭,心头是前所未有的痛苦,罢了却是无边无际的空虚。而如今,他伸手握紧身旁那人冰凉的手。
是前所未有的安定与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