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若水和爱心泛滥的小舅舅互相迁就对方玩起很无聊很幼稚的芭比娃娃时，另一头的魏老太太房里正进行着一场母女之间的谈话。

“……怎么啦？可别瞒我，阿城和若若都不是有心眼儿的人，心里有事我一眼就瞧出来了。”魏老太太可是人精，今日赫连父女俩气氛不对，虽然两人都没表现出来，可还是叫细心的魏老太太瞧出了端倪。

魏如慧苦笑，“什么都瞒不过您。”言罢将今日在郑家发生的事细说了一遍。

“出国？”魏老太太有些接受不能，“可是若水丫头才十岁吧，这么大点年纪，出国了谁照顾呀？”

魏如慧摇了摇头，“这倒不是问题。赫连家祖上是行医的，原本也是大家族，枝繁叶茂的，后来时局动荡，大多都迁出去了，国内这才只剩下他们这一房。明秀今天提起几家看好的学校，都是英国的，那里有几房算是亲近一些的，出去了也好有个照应。”

魏老太太闻言，仍是蹙眉，“就算有亲戚照应着，但毕竟是异国他乡的，小易都快十八岁了，当时出国家里不也是担心的不行，更何况是若若？明秀究竟是怎么想的？也怪不得阿城不高兴，换做是我，才十岁的小丫头，自己搁身边宠着还宠不过来呢，哪里舍得送出国去！”

魏如慧叹气，“我也是这样想，怎么也是舍不得。可是她姑姑也是为若若着想，本来若若就比别的孩子聪明得多，家里请了老师来教，什么都学的好。英语老师才请了一年多，现在不管是听说还是读写，比那些学了多年的人不知好出多少。前几个月又请了位法语老师，如今也说得很流利了。”

提起视若己出的孩子，魏如慧也忍不住温柔的笑开，就像世间万千母亲一样，略带得意却尽量平静的说起自己的女儿，“钢琴和小提琴都学着，不过在这艺术方面，她是随了她爸，俩人都没什么天分，就是学着，闲了弹一弹，培养培养气质。其他的基础课程，数学什么的，也一直没落下，倒是比学校的进度还快了许多。家里书架上，不是古文就是外文原着，瞧得我眼都花了。”

魏如慧说完，却见母亲微微笑着看自己，突然就有些脸红，但还记得将话题扯回去，“您说，这样学着，怎么不比学校好？而且学校也苦，国内的中学课业那么重，都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们怎么舍得让若若去受那个苦！本来一直在家里学着也好，可是明秀也说了，一直在家里呆着也不是个事，又不是古代大家闺秀，不用见生人的。还是得让若若有和同龄人相处的机会，这才想起送若若出国读中学的事。”

魏老太太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事关键还是看阿城。若若丫头这才十岁，要去英国读中学的话，少说也得呆个五六年才能回来，到时候就是该读预科的年纪了，为了孩子的发展，还是留在那里读大学比较好。这么一算，少说也是十年左右的功夫了，别说阿城，就你也舍不得。”

果然，魏老太太一列数字，魏如慧立马显出些愁容来，“这么久？”想了想又笑道：“国外大学难读，国内中学难读，既然这样，若若出去读了中学再回来读大学，那不是正好？”

魏老太太“嗤”的一声笑，点了点闺女的脑袋，笑?道：“你就自己想自己的，也为孩子的将来想想。再说，要读国内的大学，回来不一样要高考？”

魏如慧眼睛瞬间亮起，环住母亲的手臂，摇了摇，笑道：“这不还有她姥姥么？咱们傅校长在这儿，要读哪个学校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魏老太太傅秀忻看女儿这难得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却还是不松口：“撒娇卖乖也没用，多大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姑娘呢！我如今只是荣誉校长，若若要进A大还好说，别的学校我可是说不上话的。”

魏如慧听罢，大喜过望，“就进A大，别的学校怎么够看！替我闺女谢谢她姥姥了~”

魏老太太笑着一指她额头，“就会跟我贫！”

此时，正在迁就无聊小舅舅的若水还不知道，自己新妈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给自己要到了国内最好大学的通行证。

且说魏如慧将若水接回房间后，若水和沉默的爸爸对坐许久，一整天都黑着脸的赫连爸爸忍不住红了眼眶，犹犹豫豫地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女儿，说完后几欲掉泪，连忙转过身子去不让若水瞧见。

若水怎么会看不见？见爸爸这个样子，她心里就像被针紮了一般，扑过去抱住爸爸，认真的告诉他自己不出国。

意外地是，赫连爸爸竟然摇了摇头。他认真想过了，赫连明秀说得对，对於若若来说，出国读书是最好的路。他虽然舍不得，却更加不忍心让若若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家里，失去这个年纪该拥有的经历与快乐。

从前他总以为顺应了女儿的想法，不去上学，给她最好的东西，给予她足够多的关爱，就可以让失去母亲的女儿渐渐尽量不被单亲的家庭所影响，健康的成长。可是他错了，赫连明秀一番话，让他恍然，若若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在家里乖乖的上课看书，弹琴拉琴，没有同龄人的小伙伴，没人玩耍聊天，也没有正常孩子该有的童年乐趣。

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爸爸。

这一日以父女俩抱头痛哭后若若太困了结果在爸爸怀里睡着了作为结尾，魏如慧给若若捻好被子，哭笑不得的看着眼睛红肿的赫连城，拉着他转身出门去，关上若若的房门后才低声嘲笑他：“这下可好了，明天看你怎么见人去？”

赫连城尴尬地摸摸鼻子，耳朵也悄悄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