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到处挖坑的人, 总有天自己会掉进自己挖的坑, 江玉郎心中莫名就想到了这一句。
看着“万毒医”向他走过来,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药味, 江玉郎望着那碗漆黑的,脸色已经是苍白如雪。世上若是有后悔药,他一定要抢来吃, 从此做个师父喜欢的乖宝宝。
苏樱从来没有看到江玉郎如此惊恐的模样,这个坏小子深谙人心。移花宫中无人不怕大宫主和二宫主发火,唯独江玉郎从没有过真正的害怕。果然最适合对付小坏蛋的人不是道德君子,不是至善之人, 而是比他更恶的大坏蛋。
然而江玉郎没想到的是, “万毒医”的药并不是给自己的。“万毒医”在木床前坐下, 扶起花无缺,将药灌了进去。感觉逃过一劫的江玉郎努力的喘息,可是看到那几乎没有什么反应的花无缺, 却生出几分唇亡齿寒的惧意。
“你刚才是不是以为这碗药是送给你的如果你想喝,想必药渣再过一遍,毒性还是够得。”“万毒医”微笑道, “不必太着急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总要知道了毒性如何,到了你身上才好调整药方,是不是”
鬼才会想喝江玉郎心中呐喊道,只是他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给花无缺喂完药, “万毒医”就离开了密室,甚至还关上了门。
这真是非常难熬的一天,花无缺中了毒,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小鱼儿躺在地上无知无觉,或许已经死了;慕容九和江玉郎不知中了什么药,全身绵软,莫说动武,便是站起来都不能。
苏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坐在小鱼儿身边,仿佛已经没有了思想。
透过屋顶的缝隙,那一缕阳光也一点点消失,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不知道是中了药之后累了,还是太过饥饿。慕容九和江玉郎都觉得自己虚弱到了极点。
江玉郎已经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慕容九却依旧咬着牙不肯让自己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密室的门再度打开了。一个人端着油灯走了进来,将油灯放在一旁的桌案是,过去伺弄泡在药浴中的活死人。
慕容九下意识看他眉尾的痣,不是“万毒医”,而是万神医。可是万神医无视了倒在地上的他们,显然很清楚“万毒医”的所作所为。
是了,看他们的模样,原本就是兄弟。恶人谷真的有好人吗为什么他们会觉得万神医是好人,只因为他是个神医
“苏樱”万神医突然叫了一声。
苏樱站起身,扶起慕容九往外走去。
“樱儿”
苏樱半扶半拉将慕容九拖出了密室,堂屋的桌子上点着油灯,“万毒医”正坐在桌前吃饭。在恶人谷这段日子,慕容九对于恶人谷的贫瘠非常了解。可是看到“万毒医”丰盛的晚餐,她突然有些怀疑恶人谷真的贫瘠吗
苏樱取出一个瓶子,凑到慕容九的鼻尖,刺鼻的臭味让她几乎吐出来。不过,慕容九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力气,只是软的久了还有些发麻。
“九妹,快去洗手吃饭”苏樱抓着慕容九的手小声道。
慕容九
被苏樱拉着出去洗了手,回到堂屋,在下首坐下,苏樱已经自己拿了碗盛饭盛汤。
看到慕容九还愣在哪里,苏樱戳了戳她的手臂“九妹”
“往日的那点聪明劲也不知道哪去了”“万毒医”出声道,只是这声音却突然变作了熟悉的女声。
“师、师父”慕容九豁然站起身,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万毒医牌石慧冷哼了一声“练功练得倒是将脑子都丢了”
“九妹,对不起,师父的命令,我也不敢不听的。”苏樱小声道。
慕容九也顾不得师父的责备高兴道“小鱼儿没有死,无缺没有中毒对不对”
“小鱼儿只是被点了睡穴,等会儿就醒了。不过,无缺是真的中毒了,被万神医用来给燕大侠疗伤的毒蝎咬了。”苏樱有些无奈道,“那毒蝎是万神医以多种喂养的,解毒非常麻烦。师父以毒攻毒的办法帮他解毒,虽然过程很辛苦,但是也算因祸得福,他日后大约能百毒不侵呢”
说来也是花无缺倒霉,他与苏樱先后被石慧逮住,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石慧摆明了要收拾和磨练几个性格要强和不听话的,花无缺担心师姐弟,就想报信。那想着报信不成,却为了避过师父的耳目,不慎一脚踢破了万春流豢养毒蝎的瓦罐。
那毒蝎是万春流特意养了用来入药给燕南天治伤的,已经药材养了多时,可不正毒着么
慕容九没想到我师父是这样的师父
小鱼儿和江玉郎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密室,似乎是一个地窖。地上还铺着干稻草,墙上一盏昏暗的油灯,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玉郎、玉郎,快醒醒”
江玉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小鱼儿放大的面孔,放声大叫起来“啊啊啊鬼啊”
“师兄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使坏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死的,我出去会多烧些钱给你,求求你不要来找我。那次将师父的药弄混,我不该说是你干的”
小鱼儿心好累,我可能有个假师弟
小鱼儿静默了片刻,在江玉郎身边坐下,幽幽道“我都不知道原来全部是你做的”
虽然其中不少,他早就怀疑是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师弟干的。可若非江玉郎现在主动“招供”,他到底还有些不确定。
江玉郎正专心致志的忏悔,突然听到小鱼儿的话,愣了一下鬼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吗
江玉郎猛地抬头看向小鱼儿,脸上还带着泪痕。
小鱼儿叹息道“今日之前,我也不知道你这么能哭,这么胆小”
江玉郎瞄了一眼上方的油灯,在看看小鱼儿的影子
迅速地擦了擦眼泪,扶着额头道“头好痛,师兄,我一定中毒了,方才脑海中一直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好像在做梦一样。我没有胡说什么”
“”小鱼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希望你的厚脸皮对我们逃出去也有帮助。”
江玉郎羞涩地笑了笑,一脸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呀的无辜表情。
小鱼儿嘴角微抽,他自认脸皮已经够厚了。若非脸皮够厚,当年只怕已经被师父送走。可是,如今方知强中更有强中手。
小鱼儿觉得他现在一点不想对着江玉郎这张脸,站起身,身体依旧有些酸软。扶着墙走了一圈,一丈见方,作为地窖这里并不小。四壁都是墙,上方有一个方形铁门,想来是进出是打开铁门,以梯子上下的。
可惜,他现在走路都没有什么力气,更不要说重开铁门,跑出去了。
小鱼儿走了一会儿,又重新坐了回去。身上的毒似乎已经解了,不过内力却被人封住了,身体依旧有些发软。在这地窖中,他也不确定关了多久。
小鱼儿摸了摸肚子,至少他知道自己现在很饿,真的很饿。
“玉郎,你的内力有没有被封住”
江玉郎点了点头“我也用不了内力了。”
江玉郎话音方落,肚子突然叽叽咕咕叫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他们肚子饿一般,铁门中间突然开了一个小窗,两人还没有从射入的光线中适应过来,上方又一暗,一个篮子被绳子放了下来。
篮子里有两个馒头,两碗清水。
小鱼儿动作迅速的将馒头和水取了出来,篮子被拉了上去,小窗很快关上了。
“或许有毒”江玉郎看着水和馒头,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