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到安平长公主, 这边宫人就来报说安平长公主来了。且宫人这边报着, 殿外已经响起了安平的声音。安平与皇帝姐弟关系不错, 尤其与皇后亲如姐妹,她是公主, 进宫自然方便。太后又素来不重规矩, 安平出入长信宫倒如自己家一般。
听到安平长公主来了, 太后略有些诧异, 她这个女儿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又不是年节,竟然会来长信宫请安,倒也是一桩奇事。
“女儿给母后请安”安平长公主进殿先给太后行礼, 看到石慧又笑道,“竟不知外祖母也在,安平给外祖母请安”
“老身当不起公主的大礼”石慧淡淡道,“若长公主不说, 老身还以为公主是追着老身进宫的。老身出门前,听说长公主到了丞相府, 怎么没有和你舅母多聊两句。莫非是嫌弃你舅母不会说话,还是我丞相府的茶不好喝”
安平长公主脸上的笑容一僵,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朝亦武伤重已经被送回京城, 请了太医看过都说朝亦武的腿好不了了。最后倒是有人想起了给徐耀祖接骨的荀太医,荀太医倒也没有隐瞒,说徐耀祖的腿能治全赖承恩公老夫人拿出的一贴秘药。朝亦武的伤势与徐耀祖相似,若能求得老夫人的秘药或许有救。
因为徐耀祖的事情,徐家与朝家也算是结仇了。朝运本就怀疑朝亦武的伤与徐家有关, 心知去徐家求药也是枉然。不过朝夫人不死心,就求到了外甥媳妇安平长公主面前。
这几年,朝府水涨船高,安平一向看重这门姨表亲,在宗室之中给朝皇后抬轿子。因她与朝皇后亲密,皇帝果然看重几分。如今朝家有求自己,安平哪里会拒绝。
本想着她到底是徐家外孙女,不过求个药不是难事。没想到到了徐府见她的却是舅母何氏,何氏推说那药是老太太的,旁人都不知道。知道老太太进宫,安平倒是怀疑过老太太不想见她,可是舅母何氏却说昨日宫里来人宣了老太太进宫的。
老夫人不在府里,可何氏说她不知道老夫人的秘药放在何处无法做主,安平也无可奈何。她再怎么跋扈难道还能在徐家搜不成可答应了朝夫人的事情也不能这么算了,安平便追到了宫里。
想着在长信宫有太后在,便是老夫人不高兴也要给太后几分薄面。安平听到老太太坦言知自己上门故意避而不见,心中又惊又怒。只是这里是长信宫容不得她放肆,安平不得不收敛了怒气。
“外祖母这话可是外道了,都是一家人,安平见了舅母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家人老身可不敢,外家外家到底带着外字,何况公主已经出嫁多年,就更谈不上一家人了。”
“外祖母这话可伤人心了,母后进宫多年,外祖母不疼爱母后与舅舅均是一般。”安平若是有求于人时,倒是很能舍下颜面。
太后听了几句,觉得女儿今日话说的稀奇,就随口道“在哀家面前,你也不必绕圈子了,只说你从丞相府一路追到宫里到底是为了何事你素来不喜欢你舅舅家,这不年不节的上门倒是稀奇。”
“这不表弟伤了,女儿还没有上门”
“这不是实话,你表弟伤了许多日了。你莫不要与哀家说之前都没空,等到今日你外祖母进宫才去探望。”
“母后,您这话说的,女儿之前确实是没空啊”安平长公主娇声道,“其实今日女儿寻外祖母确实有事相求,女儿听闻外祖母手上有一伤药”
“没有”石慧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娘,什么没有”太后觉得自己有些被绕糊涂了。
“公主怕是想拿老身的东西去朝家讨好朝运呢”
“外祖母何必如此拒人千里之外呢怎么说素表妹如今也是阿武的妻子,那也是您的孙女婿啊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听荀太医说表弟的腿再养伤两三个月便能下床了。”
“老身只有一个孙女,只认一个孙女婿。”石慧嗤笑道。
太后这才听明白了些,怒道“安平,你要讨好朝家,哀家阻止不了你。只你要徐家去救朝亦武,不可能朝亦武伤了阿祖,什么罚也没受,如今竟然还有脸上门求药。不愧教出朝氏的人,朝运那老匹夫真是没脸没皮。”
安平心下不悦,外祖母是个老顽固,不想母后也这般不讲道理,一味偏袒徐家。
“母后,女儿这也是为了徐家着想。弟弟想立二皇子,母后不是不知道。便是为了舅舅和表弟着想,也不该仍由外祖母让徐家和朝家继续结仇啊。”安平长公主急声道,“女儿这不是想做个和事佬,希望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吗”
“朝家再权势滔天,我徐家也求不到朝家门上,结仇结亲都无妨。若徐家真有一日落魄了,老身便是全家抹脖子,也求不到朝家头上。”石慧顿了顿道,“公主想要老身拿药,就两个法子。”
“什么法子”安平长公主急声道。
“你去向皇帝求一道旨意,命令我将药交出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一贴药。第二种,公主敲碎了自己的骨头,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老身就舍你一贴。”
安平脸色一变,几乎忍不住破口大骂,只到底忍住了“老夫人又何必强人所难”
“老身等着看长公主的手段或能否舍己为人。”石慧静静地回视,“我记得公主曾经与人提及我家华儿人心歹毒,好教你知晓,她那都是随了她祖母我的。幸而公主只是老身的外孙女,不是亲孙女,不必承了老身的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