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缓缓摘下头盔往地上一扔,露出线条凌厉的面庞。那猩红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流动着等待喷薄的岩浆。
“你动了我的刀。”昏耀幽幽眯起眼,“是要杀谁?”
不远处,瓦铁开始一边咳血一边发笑,摇着头道:“昏耀……看看你把自己的人奴养成了什么样子……”
哗啦——
下一刻,兰缪尔胸前的那串兽牙骨饰被攥紧了。他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地被魔王拽了过去,撞上后者还带着血腥气的胸膛。
“没要杀。”兰缪尔低声道,“只是……”
“只是用它砍断了大魔的角?”
昏耀按住了兰缪尔的脖颈,生长着坚硬黑色鳞爪的右手用力收紧,眼神愈发阴暗,“兰缪尔,你又给我惊喜……”
“是谁给你的权力,擅自审问魔族俘虏,决定叛乱部族的命运,甚至砍下首领的盘角,嗯?”
“……”
兰缪尔有点喘不过气,他皱眉忍着。
“说话。”
昏耀搂着他,低头眯眼打量着怀里的人类。
魔王拖长了阴沉的腔调,慢条斯理地催促:“说——话。”
那条巨大的尾巴摇摇晃晃,最终慢悠悠地缠上了人类的脚踝,坚硬的鳞片危险地竖立起来,再一用力,就割开了细腻的肌肤。
兰缪尔垂眸,知道那微小的刺痛感代表着催促。
昏耀的耐性一贯很差,在他这里已经恩赐了极大的宽容,但这宽容也有限度。
兰缪尔并不想伺候这么幼稚的问答,但惹毛了魔王对他并无好处,於是只得说:“……是您。”
他说完这两个字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又补充:“是尊贵的吾王,无上的吾主,赋予奴隶的权力。”
一众魔族跪在那儿头都不敢抬,各个脸色青白,冷汗直往下滴。
只有摩朵,嘴巴一撇,翻了个“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白眼。
昏曜满意地仰头大笑起来,他指着目瞪口呆的瓦铁,像是恶作剧得逞了的顽童一般快活。
好幼稚,好无聊,这有意思吗。兰缪尔无奈地闭了闭眼,想从魔王怀里挣脱出来。
“吾王回来得比预计早太多,”他轻声说,“我本想解决完一切,再将成果献上……”
但昏耀眼疾手快,鳞尾一卷,清瘦的人类就再次被迫栽进魔王怀里,被后者狠狠揉乱了银灰色的长发。
“怎么,怪我回得早,你眼烦见我?”
“……不是。”
“那是什么?”
“我担心吾王回来又要杀俘。”
昏耀抬了抬眼,看向被麻绳捆住的一干魔族:“想要这些叛贼的命?”
兰缪尔轻轻点头:“要。”
昏耀咧嘴露出尖锐的犬牙:“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