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地的硫砂哽了一下,竟不敢再哭。

兰缪尔脑子里嗡地一声。

他怎么也没想到昏耀居然不仅不怜惜跪在地上流血的硫砂,还准备当着她的面和自己合化!

以兰缪尔的观念,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种行为,几乎是立刻挣扎起来。昏耀蛮力将他按住,俯身在他耳边:“怎么,终於装不下去了,想造反?”

兰缪尔脸色发白,直直瞪着昏耀,颤抖着说不出话。

就这样,又是一次昏天黑地的合化。

结束的时候,硫砂早已经离去了,砖地上的那摊血迹也被抆拭得几乎干净。

夜色已深,兰缪尔闭着湿濡的长睫,将脸歪过去埋在枕头里,浑身发抖地喘着,一言不发。

这对昔日的神子而言无异於又一场精神折磨。他没有出声,只是从半途开始就咬自己的下唇。魔王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他口中,这才免得鲜血淋漓。

昏耀凝望着床边的铜灯。

里面跳跃的火苗,正一点点黯下去。

今夜过后,这位过分心善的圣君陛下,应当不会再说出“您应该多穿一点”这种蠢话了吧。

或许,也不会再对他笑,不会再不厌其烦地问他魔族的习俗。

但这也是冲早的事,昏耀心想,何况本该如此。他揽着奴隶清瘦的肩膀,将其拽进自己怀里,又扯过被子,胡乱蒙在这人身上。

他按住兰缪尔的后脑,缓缓揉按着那头漂亮的长发。

“为什么?”

沙哑的嗓音从手底下传来。

“没有为什么。”昏耀闭目说道。

兰缪尔伏在他肩头安静了片刻,又开口:“……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吾王只是叫她下去,硫砂侍官为何要自残?”

“……”昏耀睁开了眼。

他手臂间禁锢着人类的力度松缓了些,兰缪尔就往后动了动,抬起脸——那双眼眸,明明都被泪水浸过一层,居然依旧是清透而且平静的。

“她为何说请您垂怜?”

“兰缪尔,”昏耀终於皱起眉,他缓缓支起上半身,“你是在装傻吗?”

兰缪尔茫然,歪头时几缕碎发随之散落。

“这个问题十分奇怪吗?”他问。

不,问题当然不奇怪。昏耀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奇怪的难道不是你吗?

人类是有丰富情绪的生物,再怎样心胸包容,在看过这样血腥的场景,又遭到了粗乱的欺凌之后,难道就半点都不痛苦?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