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心地冷下腔调,说:“起来。”

刚刚的一下虽然是误伤,但昏耀的认知还不至於不清醒。那是防御的本能,不是攻击的力度,不可能把人弄出多重的伤来。

何况,因为兰缪尔这个体质畏寒又喜欢赤足走来走去的破毛病,这座宫殿里早就连地板都铺上了羊毛毯子。怎么就疼成这样?不就是等着自己去抱?

兰缪尔动了一下,果然慢吞吞自己爬起来了。

他低垂着脸,几枚玻璃石从发丝上滑落下去。

昏耀松了口气,烦躁地拿尾巴将人类周围的碎片胡乱扫开,只觉得这个夜晚失控得令他恶心。

他半跪下来,一点点将兰缪尔发丝间和衣袍上的尖锐碎片捡走。又沉默了一会儿,说:“行了,别生气,我听你解释。”

兰缪尔不说话,从来不屑於辩解的魔王闷了会儿,又磕磕巴巴地开口:“你总不至於以为我真想杀你?……别犯蠢了,我要想将你怎么样,还不是一瞬间的事。”

还是没有反应。昏耀皱了皱眉,伸手将兰缪尔的脸抬起来,触到肌肤的瞬间心里一惊。

这个人类的脸颊冷得像冰一样。

“……兰缪尔!?”昏耀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紧张地去摸兰缪尔的颈间和手心,都是一片湿冷。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不舒服?兰缪尔!?你说话,别吓我,说句话——”

兰缪尔动了一下,勉力将上半身撑起,似乎想要坐直。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忽然像断线木偶一样脱力地摔在魔王的肩上,整个人软了下来!

“兰缪尔!!!”

昏耀差点心脏都停跳了,他将兰缪尔搂进怀里,扶着那截细弱的后颈,声音发抖:“怎么……怎么回事!?”

摇曳的铜灯烛火下,兰缪尔脸色苍白,仿佛痛苦到极点,额上竟然已经浸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连眼眸都像是被泪蒙着的。

“……吾王,”他艰难地说,“兰缪尔已陪伴您七年。您是假意试探,还是真动杀意……我分得清……”

“没有,没有,别乱想。”昏耀彻底慌了,他从床上扯下被子,把兰缪尔裹紧了抱在怀里,冲外面喊:“硫砂!!”

女魔侍官匆匆进来,看到里面一片狼借的样子,差点尖叫出声。

昏耀顾不得解释,阴着嗓子吼:“叫多古滚过来,马上!再把宫殿里所有火石炉搬进来,有多少搬多少!”

外面很快嘈杂地乱了起来。昏耀把兰缪尔更紧地往怀里搂了搂,六神无主地掀开他的外袍,去看刚才鳞尾抽到的地方。

上臂已经肿起来了,疼应该是疼的,但明显只是外伤,骨头也没断。怎么会……

兰缪尔却突然吃力地伸手抓住了昏耀的手腕,他很用力地抓着,哆嗦着用气音说:“吾王……对不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