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那坠马的魔将的鞍鞯上,拾起一把长弓,挑出一枝箭。而后展开修长的手臂,将弓弦拉满。

“安息吧。”圣君轻声说。

下一刻,箭矢如流星般离弦。

……

在乱军中看到兰缪尔的那一刻,昏耀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不行了,才会看到这样的幻觉。

“吾王!”

兰缪尔手握长剑,策马而来。他焦心地在昏耀面前停了马,将几乎浑身都是血的魔王上上下下地打量,“我找了您好久!您怎么样……”

昏耀瞠目结舌:“你……你!”

一万个疑问在魔王的脑中奔腾而过: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到这里的!?一路杀过来的?

开玩笑吧,那个连捏死一只虫子都心疼的兰缪尔!?

还有,他居然能操纵体内的魔息……这家伙究竟是多能忍,之前半点都不显露!

“黑托尔死了,联合部落的溃败只是时间问题。”

兰缪尔握住昏耀的角马缰绳,低声说:“吾王,我们走吧。”

昏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咳出两口血沫,瞪着眼前的人类:“你把黑托尔都杀了!?”

“偶然遇见,”兰缪尔言简意赅道,“担心您不肯跟我离开,想了想还是杀了。”

几句话的功夫,周围的魔族士兵已经围上来又被他们击退了两波,一时不敢再靠近。

被围杀了这么久,昏耀负伤不轻,单是肉眼可见的惨烈外伤就有好几处,万幸对魔族来说都不算致命。

更凶险的,反而是失血过多和魔息反噬的隐患,而这些却是没法一眼看出严重程度的。

“吾王不能再战斗了。”兰缪尔立刻下了判断,手一伸,“请您把刀给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魔王神色诡异,“兰缪尔,你是个奴……”

兰缪尔:“行了知道了,把刀给我。”

昏耀:“。”

啧,原来这家伙也有不耐烦的时候。

就这么一个走神的间隙,昏耀的手里已经空了。

兰缪尔丢下长剑——凡铁经受不住至纯魔息的炙烤,已经有些豁口——换了青铜弯刀握在手中,说:“吾王,您上我的马。”

这次昏耀倒没有硬撑,他的角马确实已经疲惫,他自己也实在快要耗竭。反正佩刀都交出去了,同乘又算什么?

魔王迅速骑上了奴隶的角马,坐在奴隶身后。

兰缪尔还不放心,拽着昏耀的手臂环在自己腰间,不安地皱眉:“您不会掉下去吧。”

昏耀嘴角抽搐:“……我真是给你胆子了。”

冲出去的过程,其实要轻松得多。部落联军已经兵败如山倒,别说组织起有力的围攻,连敢於上前阻拦的士兵都几乎不再有。

风声带来胜利的曙光。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之后,昏耀盯着身前兰缪尔耳畔的银发,不禁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