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娃娃这才满意了,想到之前问题,她拽着方辰胳膊,指了指柳叔方向,问道:「他是你师父吗?」
方辰虽然有些纳闷,却还是如实回答了:「是也不是,柳叔没有正式收我为徒,但是我心里,他就是我师父你问这个做什么?」
瓷娃娃滴溜溜转了转眼,笑道:「我之前听人说,你这位柳叔是个可厉害人了,所以就想来瞧瞧。」
方辰点点头:「柳叔当真是个很厉害人,几乎什么都会。」
瓷娃娃听着这话,心里头可得意了,抬着下巴骄傲道:「那是当然。」
方辰心里头很是纳闷,不过却忍着没问出口,怕问出来冒犯了这位热衷女扮男装小姐。
两人小家伙蹲桌子底下嘀嘀咕咕,柳叔只当没看见,自顾喝着茶跟人聊着天儿。
不大一会儿功夫,客人们就陆陆续续到齐了,当总管带着后一批客人过来之后,聚会就正式开始了,原本三三两两随意凑成堆人也自觉地分开了,回到了一早就选好座位上,这间湖心小竹屋面积并不算太大,今儿请来客人有五六十位,加上小圆桌小方凳,差不多摆了个满满当当,就只够身材瘦弱家丁们来回穿梭,添点儿茶水什么。
按照往日规矩,这种聚会客人们都是以少年居多,那便少不得要考验一下大家学识,怎么个考验法呢?那当然不是跟私塾先生那样挨个儿提问,一路点过去,那也未免太无趣了些。於是,便有了「击鼓传花」这样游戏,拿一个柳叶编织成小环,让场小童生和秀才们挨个儿传过去,再找一个人,蒙住眼睛,敲打小鼓,鼓声起,小环开始从前往后再从后往前依次传递,鼓声停那一刻,小环谁手里,那便由谁来抽一道题目来答,对了有奖,错了便要小罚一下。
这样游戏自然是大家所欢喜,每个人都恨不得那小环轮到自己手里时候鼓声停,他们等这一天可是等了足足一年功夫。虽然游戏规矩是依次传递,可当鼓声真响起来时候,大家神经又紧张了起来,经常一激动就把小环给丢出去了,隔了几个人是很正常事儿,方辰他们那一桌就被隔空了两回了。
方辰有心想要把自己小方凳让给瓷娃娃坐,却被她摇头拒绝了,只说自己是偷偷跟来,不想让爹爹看见,方辰信以为真,当真就坐直了身体,企图让自己那副小身板儿挡住身后瓷娃娃。
看到自家调皮小妹那得意小眼神儿,柳叔当真是哭笑不得,这小祖宗真是越大越能闹腾了,她还真以为自己满屋子乱蹿,就没个下人能认出她来?
不大一会儿功夫,这游戏就已经进行五轮了,被点起来五个孩子抽中题目大同小异,跟童生试内容相差不大,那五个孩子都应对很好,左大名士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他们几句,把几个孩子乐得小脸儿红扑扑,其他孩子们纷纷投去羡慕眼神。到了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去想方辰会不会抢了他们风头,所有人都期盼着小环能轮到自己面前时候停下来游戏继续进行着,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孩子被点到了,也出现了答不出来情况,几乎每个家族都有孩子被点到,唯独赵立夏他们这一桌子附近持续被轮空,运气也实是太差了些。
对此,柳叔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那老头儿要是不整些事儿来那就不是他了,只不过这一回,老头儿期望要落空了,他挑中这些孩子,可不跟别家孩子那么肤浅如此简单抽题,不答也罢。
左大名士安然坐首位,捧着茶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底下这一群孩子,所谓三岁看到老,并非没有道理,一个人聪明与否并不是重要,心性才是决定成败关键,勤能补拙,但从未听过有什么能弥补性格缺憾。
对於不能答题这种事,赵立夏赵立秋和赵立冬当真是没任何想法,赵立年一门心思都研究那个突然冒出来女扮男装瓷娃娃,方辰则是努力挡着瓷娃娃,这一桌子人对於自己不能当众发挥一场毫不意,他们本来就不打算来拜师,自然也没想着跟人抢这种风头。却不料,正因为这份无所求淡定从容,让他们这一屋子人当中脱颖而出。
今日受邀前来都是些童生和秀才,另外就是一些家族里头孩子,这年纪小一点儿,就期望能被左大名士看入了眼,直接收作徒弟,这年纪大点儿童生和秀才们倒是没想过要当徒弟,他们就指望着能留左大名士门下,哪怕是旁听一阵子,那也是受益匪浅。
这个游戏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大名士这才笑眯眯地喊了停:「玩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会儿了,不然你们手都该酸了。」
底下孩子齐齐喊着不酸,一点儿都不酸。
左大名士笑道:「就算你们不酸,这敲鼓先生可是手酸紧了,得让人家休息一下嘛。」
众人顿时笑成一团,左大名士又趁机让人上了些点心茶水,让孩子们吃些东西。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左大名士道:「刚刚是我给你们出题,现该轮到你们给我出题了,有什么让你们觉得困扰不解,都可以提出来,我虽然未必就能答得出来,但是座有这么多人,或许就能探讨出个结果来。」
这一环节也是每次聚会所必须有,所以孩子们一早就准备好了自己提问,这提问也是件不容易事儿,提问不能太难,若是太难了一不小心问倒了左大名士,那可就真心地得罪人了,若是太简单,又不能显出自己学问,所以,这提问一般都是由族里长辈们跟先生一起敲定,孩子们只管拿来问就是。
左大名士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自己这番好意已经变了性质,只是规矩习惯一旦形成,再想改可就难了,饶是他也只能继续按照规矩来。
孩子们陆陆续续起来提问,左大名士应对自如,偶尔有年长秀才问一些提问,他反倒答得仔细一些。
那些家族里人当然知道左大名士已经察觉了他们小动作,心头难免生出些许无奈,他们也没有办法,孩子们毕竟还太小,所学有限,让他们自己去想,恐怕问出来都是些浅显东西,又哪里能入得左大名士眼?却未想过,他们会做小动作,别人同样会,於是,便有了如今这局面。
左大名士回答了一些问题之后,冷不丁点到了方辰名字:「你平日读书,可有什么不解之处?」
方辰正听得有些无趣,这会儿被点到名,连忙站起身,朗声道:「方辰愚钝,平日读书时常遇到不解之处,不过询问了柳叔之后,都已解惑。只是,前几日时候,我家养那只芦花母鸡孵出了一窝小鸡,当时我与姐姐正给鸡群喂食,姐姐突然问我:这小鸡是由鸡蛋孵出来,鸡蛋又是由鸡生出来,那这世上,到底是先有鸡然后生下了鸡蛋,还是先有鸡蛋然后孵出了小鸡呢?我苦思多日无果,自知所学有限,今日趁此良机,还望左大名士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