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段弈走进房间里试镜， 楚苗只能在心底期盼陈柏格把他刷掉。成单是个重视票房的老油条，只要段弈演得稍微像样，肯定会让他通过。成单此时已经跟刘怡攀谈起来，两人脸上都挂着笑， 看上去相谈甚欢。

楚苗本不用去看试镜过程， 但她没忍住， 抱着死也要瞑目的态度， 偷偷溜进房间。

陈柏格见她进来，没有多言，只是看向段弈， 「你可以开始了。」

段弈一心奔着杀手的角色过来，他试镜的第一次场戏， 就是跟杀手有关的重场戏。段弈显然私下钻研一番，表演水准高於楚苗的预期。虽然他平日屁话连天， 但演戏时还挺正经， 倒是有些专业态度。

陈柏格和工作人员都安静地看着， 段弈将片段表演完，便恢复平常嘚瑟的态度，兴奋问道，「导演，我演得好不好？」

楚苗绝望地看着陈柏格点点头，他不置可否道，「试下一个角色。」

段弈也被陈柏格的态度搞糊涂了，不知道这意思是好， 还是不好。旁边的工作人员赶紧送上新的试镜片段，段弈茫然地扫了一眼，这是电影中的另一个角色。

段弈其实只对杀手感兴趣，私下研究最多的也是这个角色，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都演了一遍。陈柏格让段弈又试镜好几个角色，他的神情一直沉稳平静，没透露出任何讯息，让段弈摸不着头脑。

试镜全部结束，段弈迫不及待道，「导演，我可以演凶手吗？」

「段弈老师，我们需要在试镜结束后，才能给您答覆……」一旁的工作人员习惯性给出官方发言，却被陈柏格拦住，有些茫然地停住。

陈柏格望着段弈，坦白道，「你比较适合其他角色。」

段弈拧紧眉头，不解道，「哪个角色？」

陈柏格用笔点了点剧本，「秦天。」

段弈对秦天都没有印象，他看了一遍自己手中的剧本，眉头皱得更紧。秦天是电影中一个搞笑的配角，有些张扬，又有点跳脱，看上去像丑角。段弈打心底排斥秦天，不满道，「不可能，我觉得试镜结果有问题。」

众人偷偷打量陈柏格的脸色，他面上无波无澜，显然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楚苗，你觉得我适合演哪个？」段弈看陈柏格如此年轻，当即不服气起来，扭头试图拉帮结派。

楚苗乖巧地坐在角落，立刻表明态度，「陈导说得对！」

段弈，「……」

段弈，「……你这个叛徒！」

陈柏格耐心地解释，「林明作为凶手，他外表温和却内心阴柔，人物底色是灰色的，表演的状态会更加收敛……即使他在发疯行凶，他的疯狂也是克制、变态的，不是激烈的表演方式。」

段弈辩驳道，「我的表演有在收敛。」

段弈对陈柏格的见解没有异议，他也揣摩过林明的人物。但段弈不相信，他随便出演的秦天会超越苦心钻研的林明，这是什么道理？

陈柏格，「你收敛的方式不够自然……」

段弈，「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对试镜结果有异议！」

两人僵持片刻，众人面面相觑。段弈像是个非要讨糖吃的孩子，居然还推出经典的「你行你上啊」理论，让陈柏格给自己示范。

楚苗知道段弈是执着於角色林明，但说这种话就不太合适了。她刚想出言制止，没料到陈柏格淡淡地答应，「可以。」

楚苗狗腿地跑到他旁边，小声道，「陈导，没必要……」

演员和导演是不同工种，哪有还跟杠精硬杠的道理？

段弈看她一副马仔样，不爽道，「你拍什么马屁？」

楚苗义正言辞，「这是我大老板，我不拍他，难道拍你？」

段弈，「……」

陈柏格神色自然地起身，将剧本随手放到一边，「没关系，这是说戏的正常流程。」

陈柏格从桌后绕出来，段弈才发现对方很高，刚才他坐着时还没有感觉，站起来便有些压迫感。陈柏格走到试镜的位置，慢条斯理道，「你有太过明显的表演痕迹，在电视上不会引人注意，但在大银幕上就会用力过猛。」

「演员不是像机器人一样依样画葫芦地演剧本，根据不同的场景，也会有对应的动作。剧本不会教演员表演，你要有自己的发挥空间……麻烦搬个椅子过来。」陈柏格一边讲解，一边看向旁边。段弈试镜结束后，工作人员便把试戏时用的椅子撤走了。

楚苗顺手将身边的椅子推过去，她刚要拔腿离开，反被陈柏格扣下，让她配合示范。段弈刚才是跟工作人员试戏，因为这场戏死者的话也不多，楚苗便答应下来。

工作人员给楚苗递了张纸条，她照着念台词配合就行。

虽然导演班会学表演课，但楚苗从没见过陈柏格说戏或表演。《天河》拍摄时，韩雪茹是天赋型选手，又本色出演，基本不用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