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嘉树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是为了让你休息好了,明天别太累。不然我会很担心的。”
卫洵满意了,冲他摆摆手道:“好,把司机叫来吧。”
沐嘉树打了个电话叫人,挂断后又一笑,忽然探手去摸卫洵的衣兜:“你刚才鬼鬼祟祟藏了什么好东西,不打算让我见识见识再走吗?”
刚才散场的时候,他分明看见卫洵悄悄从桌上拿了什么东西塞进衣兜里了,只是没有看清楚,心里面已经好奇了半天。
卫洵连忙捂着衣兜躲了一下,但沐嘉树的动作毫无预兆,又非常迅速,他没躲开,被对方从兜里摸了一样东西出来。
卫洵:“......”
沐嘉树表情有点古怪:“你偷的就是这个......”
他手上拿着一个塑胶卡片做成的小人,这东西到场接受采访的每人一个,是根据各人形象做成的Q版人物图,刚刚贴在桌子前面当名牌来用,卫洵居然单独把沐嘉树的那个抠了下来藏进了衣兜里。
卫洵道:“我觉得这个做的挺好看......”
沐嘉树:“......”
两人对视片刻,沐嘉树忍不住哈哈大笑。
虽然道行高深,可是这会卫洵的老脸也实在有点挂不住了,一把把沐嘉树手上的小人抢了回来。
沐嘉树一边笑一边闪,冷不防被卫洵搂住了腰放倒在了床上。卫洵趁机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抖开身上的被子把沐嘉树罩了进去,自己转身就跑了。
沐嘉树把被子拿下来搂进怀里,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会,半天才起来,去洗手间理了理头发,把自己重新打理回了人样。
一楼的会场应该还有人没离开,沐嘉树本来打算再下去看看,还没等出去,他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沐嘉树意外地看了一眼手表,扬声道:“请进。”
他想不出谁这么晚了还回来房间里找自己,门一开,却听见有人笑了一声:“沐三少,穿的这么整齐,是要出去吗?”
沐嘉树一下子就听出了这个声音属於哪一位故人,他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不过也就是这一下。
沐嘉树很快地迎上去,把门完全敞开,彬彬有礼地笑了笑,询问道:“文小姐,有什么事吗?”
文有莲看着他,同样也是一僵。
她本来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才敲响这扇门的,但现在近距离看着沐嘉树,就觉得和以前的那个人更像了。
其实沐嘉树性格高傲,从来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意思,每一个熟悉他的人见到现在的沈树,都难免会有这样的感觉。
区别只在於有一些人亲眼目睹了他死亡的经过,只单纯觉得两人相像,有的人却不明就里,总是怀疑沐家有什么阴谋,反而旁观者清,容易觉得沐嘉树就是沈树,前者比如沐浩倡、卫洵,后者就是现在的文有莲了。
她暗暗咬牙,把心一横,索性直接道:“嘉树,你跟我还说这样的话,可就没有意思了。”
沐嘉树看着她,没有开口。
他刚才见到文有莲的时候,就有点猜到了对方过来的意图,现在正在想如何应对。
承认自己的身份——要,还是不要?
文有莲的笑容却在沐嘉树的沉默之下有点挂不住了。
虽然两人之间曾经虚情假意地演了一场动情言爱的大戏,但事实上文有莲自己心里清楚,她对这个男人一直有些说不出来的畏惧。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人人都羡慕她居然可以入了这京城里头一位贵公子的法眼,沐嘉树对待她的态度也的确是无可挑剔。可是文有莲自己知道,和沐嘉树相处的感觉,大概只能用“如履薄冰”四个字才能形容。
这个人完美到了一定程度,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一句话、一个微笑,都好像是精心设计出来的,文有莲自己本身就是带着目的接近沐嘉树的,又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觉得沐嘉树应该是真的喜欢自己,毕竟他把所有的事都办的那样体贴周到,可是这个人大概天生就不是那种能让人亲近起来的类型,总是让人觉得隔着什么。
文有莲承认自己在无数个瞬间被他蛊惑,但这种蛊惑抵不过心中的防备,如今,这个叫她害怕的男人居然又一次活生生出现了!
她不知道沐嘉树还喜不喜欢自己,不知道感情牌是否有用,但目前的情形,也只能这样了。
与此同时,沐嘉树也做出了决定。
——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藏藏掖掖的感觉很累。她今天既然来了,正好可以做个了断。
沐嘉树想好了,反倒不再说话,径直走回房间,直接脱了外衣扔到床上,靠着正中的沙发坐了下来,冲文有莲扬了扬下巴,摆出一副打算长谈的架势。
文有莲被他晾在门外,自己犹豫了一下,跟着进了房间,反手把那门带上,在沐嘉树对面坐下来,轻声道:“真的是你,对吗?”
沐嘉树微微一哂,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叼在嘴里,动作熟练地用打火机点上。
白色的烟雾嫋嫋上升,模糊了他清隽的眉目。
而文有莲的表情又变得有些不确定起来——她知道沐嘉树从来不抽烟,身体也不好。
沐嘉树吸了两口烟,弾了弹烟灰,慢条斯理地道:“你来不就是为了试探出个答案么,又何必装腔作势的。是我,那又怎么样?”
文有莲失声道:“真的是你?”
她把话说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
沐嘉树微微笑着:“有莲,你这是失望呢,还是高兴呢?”
文有莲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又快又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她眼看着面前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白酒,於是一把抓起来,给自己倒了半杯,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沐嘉树冷眼看着她喝酒,并不阻止。
酒意上涌,身上有点发热,文有莲的胆怯去了几分。知道沐嘉树一向精明,索性借酒装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沐嘉树微微眯起眼睛,扫了一眼两人双手交握的地方,没挣开:“你干什么?”
文有莲又哭又笑:“你明明活着,为什么都不告诉我?难道当初你跟我在一起都是假的吗?我是你女朋友啊沐嘉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看着我喜欢你为你着急,很好玩是不是?”
她这副模样倒真有几分梨花带雨的架势,一边说一边扑进他的怀里。
沐嘉树可有可无地倚在沙发上,任文有莲搂住自己的腰,漫不经心地拍拍她的肩膀,推开一点:“别哭了。”
文有莲哽咽着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这样......”
沐嘉树道:“唔,你想知道原因......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你这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文有莲,随手勾了勾她的下巴,“就凭脸蛋?”
沐嘉树的口气动作都十分轻慢,文有莲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甩开他的手,沐嘉树却不放,两个人拉扯了几下。
沐嘉树力气很大,文有莲没挣动,发现对方捏着她的下巴,竟然作势要冲着她俯下头来。
文有莲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沐嘉树居然是想亲吻自己。
他们两人之前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文有莲知道沐嘉树世家出身,又一向矜傲,只当他是端架子,正好这也恰合她意,所以干脆哪个也不主动,恋爱谈的比小学生都要纯情。
沐嘉树精致的脸一点点接近,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似乎也要顺着文有莲的后背向下抚去,文有莲简直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无可忍地甩开他的手,从沙发上跳起来。
她惊恐而警惕地看着沐嘉树,意识到如果他今天真的想跟自己发生点什么,自己不但不可能躲过,而且就算是事后也一定没有地方说理去。文有莲是真的害怕了。
然而沐嘉树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反而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摇着头重新坐正,将刚才落在茶几上的烟头按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这就露陷了,还真是不够敬业,文有莲,别装了,外面戏台子都撤了,你演给谁看呢,嗯?”
文有莲道:“你......”
沐嘉树用湿毛巾仔细地抆了手,自顾自提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他这里是让人专门泡的碧螺春,甫一倒出来便是异香扑鼻,沁人心脾。
只不过目前的两个人心思都不在茶叶上面,沐嘉树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水,明明是很平常的举动,可文有莲看在眼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分外紧张,不由瞪大了眼睛牢牢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沐嘉树将杯子放在桌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文有莲的身体也无意识地随之一缩,跟着又很快重新挺起胸来,做出问心无愧的样子。
沐嘉树遗憾道:“你真的喜欢过我吗?没有吧。有莲,你从小就不喜欢和人接触,我还记得初中的时候咱们玩笑打牌,你说什么也不肯去亲三哥的事情。长这么大,我唯一见过和你亲近的男人就是何茂林。你不喜欢我接触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何茂林”这个名字,文有莲心头一震,觉得心里面又是酸楚,又是愤怒,却也说不好这脾气是冲着谁的。
她脱口道:“你闭嘴!别跟我提他!”
沐嘉树倒也不生气,只慢悠悠地命令:“过来。”
文有莲没有听他的话,但也没走,冷不防沐嘉树一下子站起来,硬是把她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文有莲察觉不妙,吓得挣扎了一下,却毫无用处,情急之下一拳狠狠捶在沐嘉树的肩膀上。
沐嘉树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挡住她的手,嘴角微微向上一提,竟然笑了。
他这个笑容有些发冷,就像刀锋似的,说不出的锐利。
“有莲。”
沐嘉树叫了他一声,压低了声音:“有件事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不过我刚才好像突然明白了。”
文有莲道:“沐嘉树,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沐嘉树充耳不闻,语气倒是十分温柔:“你知道的吧,我之前曾经死过一回。”
“!!!”
文有莲本来就满腹惊疑,听到这句话愈发慌张起来,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如此,她愈发觉得沐嘉树手指冰凉,就好像不是活人的温度一般。
她害怕之下用力一甩,把自己的手从沐嘉树那里抽回来,退后两步,惊恐地瞪着他。
沐嘉树并不在意,悠然道:“我生日的那一天心脏病发作,在衣兜里找药的时候,却发现药瓶空了,我之前一直在想究竟是谁有这个机会......你倒是挺有能耐的,怪我低估了你的胆量。”
文有莲如遭雷噬,看着沐嘉树说不出话来。
美丽的女子和清俊的男子相互对视着,一个满脸都是惊恐,另一个虽然带着淡淡的笑意,眼底却翻涌着暗沉的情绪。
沐嘉树摇了摇头,惋惜道:“我这可算是阴沟里翻船。你今天的动作,就和那次一模一样......”
他没有进行详尽的描述,可那一天的事情,文有莲记得清清楚楚,而且她心里明白,自己就是到死也不会忘记的,而沐嘉树只会比她记得更牢。
沐嘉树生日的那天早上,两个人站在一起,面对面的说话......他那天穿了件长长的风衣,身形清瘦,彷佛芝兰玉树一样,她心里有些犹豫,但更多的是害怕......
沐嘉树具体都说了些什么,文有莲根本没有注意去听,她的心怦怦跳着,只记得自己一定要找个机会,把那瓶药从他的大衣兜里换出来......她只需要做好这一件事就行了,其他的事就可以不用操心。
她就像今天这样搂住了沐嘉树的腰,悄悄把手探进他的衣兜里,把那瓶药换成了空瓶子,沐嘉树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身体不大舒服,并没有发现。
但很快卫洵就过来了,看着像是不太高兴,文有莲十分害怕,几乎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不过从后来卫洵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想多了。卫洵根本没有看她,只是一心要和沐嘉树说话。
卫洵虽然和沐嘉树是出了名的铁哥们,但对她的态度一直是爱答不理的,文有莲当然不会和他计较,她也计较不起。
趁着兄弟俩说话,她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了大厅,脸上彷佛带了一张故作镇定的面具,与人谈笑依旧,享受着“沐家大少的女朋友”这个头衔所享有的特殊待遇。
不久之后就有沐嘉树出事的消息传来,意料之中还夹杂着些许不真实,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候的感觉——恐惧,慌张,如释重负,还有一点点难以察觉的悲伤。
不过不管心里如何做想,表面上都要注意震惊和哀痛,不用费什么力气,眼泪就涌了出来。文有莲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就如同提线木偶,混迹在各色人群中,演着属於自己的角色。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她想。又有几个人的反应是因为沐嘉树是沐嘉树,而不是为了“沐大少”这个头衔呢?
文有莲在沐嘉树刚出事的那一段日子里,曾经有很长时间睡不着觉。沐家卫家都来找过文家,卫洵甚至好几次直接动了手,不过他们都没有证据,事情的风头也就这样渐渐地淡去了。
她也由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变得平静,她觉得自己只要不去想这件事,就可以当成没有发生一样,甚至久而久之,几乎要认为沐嘉树的死根本就和她没有关系。
文有莲怎么也想不到还有一天,沐嘉树会重新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且知道了这么多。
慌乱与绝望一波波地漫上心头,她知道沐嘉树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沐家有怎样的实力,现在一切都完了。
文有莲觉得沐嘉树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把她全身的血肉一点点剃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一身的白骨和污浊的内里,所有的龌龊肮脏都丝毫不被掩饰地呈现在对方的面前,让人觉得屈辱和愤怒,但偏偏又拿他没有办法。
沐嘉树自语道:“这件事肯定不是你自己的意思......你拿走药瓶,庞兴踢走药瓶,前后统共也没差出来多少时间,合作的这么好,我倒真有些好奇你们这背后站着的,究竟是何方高人了。”
沐嘉树脑子转得快,跟他辩解,露出的破绽只会越来越多,文有莲几乎想要上去哀求沐嘉树,把一切都说出来,可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自己绝对不能这样做。
因为她心里清楚,如果真的什么都告诉沐嘉树,那她才算是连最后的底牌都没有了,她将会被毫不留情地当成弃子。
她颤抖着嘴唇,忽然闭上眼睛,踮起脚尖,向沐嘉树的唇上凑了过去。
沐嘉树终於怔了一下,没想到这又是突然冒出来的哪一出,他偏头躲过,皱眉道:“干什么?”
这样一躲,倒也证明了他之前那些要和文有莲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作态而已。
文有莲还没有意识道:“你开条件吧,究竟要我做什么你才能不计较这件事?以前是我不对,从今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了。”
沐嘉树似笑非笑地剔了下眉尖,这个动作被他做的轻慢又优雅:“你觉得我会让你做什么?”
他慢吞吞地说:“上床?同居?结婚?还是让你做我的情人——心里想的是这样的条件吗?如果真的以为我曾爱过你的话,文小姐未免自视过高了。”
文有莲惊愕地看着他。
沐嘉树淡淡道:“当初那场恋爱,你没看上我,我也未见得有多喜欢你,演戏罢了,公平的很。如果我沐嘉树真的想要什么东西,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我陪着你玩那一场,不是挺合你的意吗?”
文有莲背后冷汗涔涔,无言以对,手却下意识地攥住了沐嘉树的衣角,彷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以前非常怕沐嘉树对自己纠缠不休,现在又发疯一样地祈祷他能够真的爱上自己。
然而事与愿违。
沐嘉树握住她的手,慢慢地拽开,轻描淡写地道:“有莲,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也了解你,我劝你还是识趣些吧。我现在没动文家,不过是因为时机不到,你明知道撒娇求情那套在我这里都没用,倒不妨省省力气,趁现在再过上几天好日子。”
他微笑:“上一场你赢了,下一局咱们拭目以待。如果还有底牌,千万要快点抛出来保命了。”
文有莲咬紧了嘴唇,只觉得心中的恨意一阵阵翻涌上来,偏偏沐嘉树容貌绝佳,气质出众,一举一动优雅又霸道,唇角噙着那一抹薄薄的笑意,让人多看两眼,彷佛就要陷进去了似的。
她心里一阵阵发寒,也的确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索性咬着牙道:“那好,那咱们走着瞧!我看谁能笑到最后。”
话音一落,沐嘉树猛然抬手,重重给了她一个耳光。男人的力气本来就大,他这一巴掌又丝毫没有留情,文有莲一下子摔到了沙发上,连嘴角都裂了。
沐嘉树抽了张纸巾,悠悠然抆了抆手,漫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害了人还理直气壮,真够无耻的。这一巴掌我是让你记住今天说过的话,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才好。”
他从始至终不曾掩饰自己的目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涉及到了整个文家,肯定也不是文有莲个人的原因,沐嘉树今天就是想吓唬她。
他不怕打草惊蛇,因为只有打草惊蛇,被吓到的蛇才会惊慌失措,露出马脚。
他等着看这一回,文家还想要再去向谁求援。
文有莲走后,沐嘉树又在酒店住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该送的客人都送走,所有的事也安排好了之后才回家,这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
家里没人,沐嘉树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摆着一盘心形的曲奇。
这一看就是沐浩倡干的,这家伙把优雅的厨艺当成是一种享受,而且强迫症非常厉害,做出的东西一定要摆成什么形状才可以,谁碰乱了他都要生气的。
那曲奇不但被摆成了心形,每一块的形状也都是心形的,看起来十分别致,沐嘉树怔了一下,百无禁忌地拿起一块曲奇放进嘴里,觉得味道尚可,於是重新关上了冰箱门上楼。
他从小到大给沐浩倡捣的乱太多了,良心一点也不痛,回到房间里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
——累都耽误不了他缺德。从这个层面上讲,的确也不怪沐浩倡从小把沐嘉树恨的牙痒痒。
沐嘉树睡的很沉,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给弄醒的。
他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自己身下压了一半的被子,眯着眼睛探手一摸,摸到了一手的毛。
沐嘉树把眼睛睁开了。
床边,洵洵正咬着被子的一角奋力拉扯,想要给沐嘉树盖在身上,被他一摸,立刻意识到主人醒了,放下被子,欢快地摇着大尾巴凑过去,求抚摸。
沐嘉树揉了揉狗头,失笑道:“你怎么跑到二楼来了?可千万别让浩倡看见,他非疯了不可。”
洵洵被他摸得很舒服,幸福地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声,不管沐嘉树在说什么。
倒是沐嘉树打眼一扫,发现它脖子上的长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拨开一看,是张系在那里的小纸片。
纸片上是卫洵那一手熟悉的正楷,端端正正地写着:“盖好被子。按时吃饭。不许累着。不然回来揍你。”
沐嘉树忍不住笑了:“这人!”
他从床上下来,拍拍大狗立起来的尾巴尖:“咱们下楼。”
沐嘉树找了两根火腿肠,把狗领到花园里面去,让它自己吃饭,否则沐浩倡回来见到一定会发脾气。他转身进门,发现沐言睿正从书房里走出来。
沐嘉树於是说:“爸,你回家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沐言睿本来要回答他,看见沐嘉树唇色惨白,眉头又拧了起来,话到口边变成了责备:“昨天晚上又没有休息好吗?我说你怎么这个时候睡觉,回来了也不知道先吃饭。再这样下去,公司不给你管了。”
沐嘉树轻描淡写:“开机仪式过去了就没什么事了。再说我现在的身体很好,爸,你不用操心这个。”
沐言睿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自从那天醉酒的事过后,大概是把话说开了一些,父子之间的关系亲密了很多,他现在非常珍惜沐嘉树比以往亲近了不少的态度,因此也不忍深说他,只道:“总之要注意一点。”
沐嘉树笑了笑,不想说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爸,我昨晚见到文有莲了。”
沐言睿神色一动:“你说详细点。”
沐嘉树理了理思绪,慢慢地将两个人对话中有用的部分挑出来讲了一遍,又说:“我看这是约莫着就是就是背后有个什么人出於某种原因想让我死,唆使了文有莲和庞兴,这个人显然藏的很深,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文家背后所依靠的势力。庞兴那里有什么突破吗?”
他说完话之后,沐言睿半天没有回答,沐嘉树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铁青:“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加更get,感觉自己好像疯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