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惊干向来对自己都很有自信。与流苏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凭他对她的诚意,体贴,照顾,凭他各方面的优势,哪个女子能说丝毫不动心,就算不动心,也必定动摇。可流苏总是这般若即若离,就算自己拉住她的手,从她的眼神里也能看出并非她所愿。这一直让雷惊干颇感挫败。
如今她怀的孩子不是他的。她声声追问她的过去。这让他委实难以接受。只是他不能回避,既然要抹去她对过去的回忆,他自然要让她心安理得,全心全意留在他的身边。
至於孩子,雷惊干的眼光微沉,他不能留,那是那人留下的纽带,不切断,苏儿与他就会有着致命的无法分割的交汇。先安了她的心再说,至於孩子的问题,对雷惊干来说,并不是多大的问题。她会有孩子,但只能是他的!雷惊干的眼光一冷,至於以后墨言知道了,怒火和报复也只会冲他而来,他自问,还承受得起!
雷惊干的眼睛稍稍转暖,轻轻道了句:「这孩子是谁的,你曾经遇见过谁,甚至是你曾经的夫君是谁,我不清楚,也都不重要。以后,这个孩子就是我的,我会视如己出,至於你,也会是我的,我会不离不弃。你已经不再是你了,纠结过往,还有意思么?为什么不能珍惜现在,好好经营我们的将来?」
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雷惊干,想要拒绝,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无从开口。她已不再是她。雷惊干指的是她已经失忆了。而此时的流苏却认为她已经重生了。她何必背负着这个身子往日的情债,负担,责任而活着呢?只是流苏不知道的是,这原本就是属於她的情债,她的夫君,她的宿命啊!.
流苏轻轻地抚着自己那并不明显的小腹,眼睛里荡漾着一潭的柔情。这是属於她的孩子,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对於这酝酿的小生命,她有着无比热切的盼望和疼爱。流苏的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依旧是在马车上,她似乎笑靥如花地对着一个男子说,每个宝宝都不是意外,都是天神牵着手来到人世间的,都值得我们全部的关心和疼爱。
流苏喃喃自语,似在回忆,又似在诉说。脑海中的灵光仅仅就是那么一个闪动,又回到了现实。看着眼前的雷惊干,流苏微微一笑,道了句:「逮着机会你就尽胡说!」
轻轻低下头,眼睛里尽是宠溺的笑意:「这是我的孩子,不管她爹是谁,它都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那么多艰难险阻,宝贝儿都没离开我,往后,不管有多苦多难,我也不会离开我的宝贝儿!」
雷惊干看着眼前的流苏,刚才她的喃喃自语他也听见了,她一脸的光彩照人,那种不同以往的风情,不同其他女子的媚俗,那双眼睛里,酝酿的暖意让周边的人整个心都热乎起来。
看着流苏那抚在小腹上的手,雷惊干生平对自己的决定有些犹豫了。如若自己真的让这个孩子消失,那流苏,是否还会灿烂如昔,明媚依旧。神差鬼使地,雷惊干的手覆上了流苏放在小腹上的手,朝车外的程里说了句:「程老,差人到青松镇买多两套被褥,还有,别为了赶路走小路了,太过崎岖!」
程里应了声是,心里却翻滚着阵阵的不安。程里知晓自己主子的个性,寡情淡漠,如今后院里有哪个女人怀有他的种?不是怀不上,而是殿下压根就不想让她们怀上。可流苏肚子里的这个,那十有八九是墨言的种,殿下能留手么?
对程里而言,不管殿下的初衷是为了利用流苏,还是如今真的对流苏动了情,程里都深深觉得这笔买卖划不来,很划不来!只是,程里坐在马车上沉默了,殿下能放手么?他看上的从来不曾失手,何况这次,他不仅看上,还看中了!
且洳城这样的大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流苏一路上心情都莫名的好,有人气,热闹的地方让人的心也开朗了起来。一路上的流苏喋喋不休,这个要去逛逛,那个要去看看,连途经的青楼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饶有兴趣地感叹道:「怎的不是晚上路过,晚上肯定就是莺莺燕燕,别有一番风情了!话说小雷子,你去过几次?」
雷惊干眉头一皱,道:「你不问我去过没,你竟然问我去过几次?」
流苏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道:「瞧你那风骚样,一看就知道是青楼之豪爽常客,花魁的入幕之宾!」
雷惊干叹了一声,朝流苏那靠了靠,道了句:「你也看出来了,这一个来月我与你相敬如宾,不沾花,不惹草,守身如玉,无时不刻都在琢磨着什么时候你能给我一点补偿,我要的也不多,给哥哥我亲个小嘴儿就够了!」
流苏唯恐避之不及,这雷惊干经常玩得的就是出其不意,这一路上,说是她有孕在身,要多加留意,这同一个借口,自己不知道给摸了多少小手。
待到雷惊干一行人来到且洳城已经是是五天后了。当流苏走出马车,抬眼一看的时候,眼睛却给晃了一把。岂不说外观的堂皇大气,单单是那牌匾,已经让流苏颤动了一下。「王府别院!」居然是王府,雷惊干居然是王爷!
流苏愣了愣,回头看着这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敢抬头看一看,对着这王府指指点点,甚至乎大家路过,都很自然地低着头。所以,当流苏回望的时候,很自然地注意到了一个少年,一个抱着一头似狗非狗的可爱的小宠物的少年!那少年似乎完全没有任何避讳,直直地看向她这边,那眼睛里,流苏很奇怪,隔着这么远,她居然能够感受到亲切和善意!
流苏不禁笑笑地点点头,正要摆摆手,雷惊干已经走过来拉住她的手,道了句:「进去吧,你肯定有疑问,回头我好好与你说说!」
雷惊干没有感觉到的是,此刻一人一狼,两双恶狠狠的眼睛正盯着他牵住流苏的那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