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章一二一 日出之时 ...

哈利带着一人一蛇落地，因为身上的重量太沉，还有点踉踉跄跄的。

新的地方是他们曾经驻紮过的营地。春天已经到来，地上的积雪全化了，细小的水流地汇聚到坑坑洼洼低地底部，汇成一条淙淙小溪。石缝里钻出来几丝绿意，尖细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动着。放眼望去，原野一片新绿，刚下过雨的天边隐隐显出了高远的青蓝色。

这对常年阴雨的伦敦来说绝对是难得的美景。然而哈利却无心欣赏，他觉得自己抱着的那个人似乎都快把血都流光了。「速速癒合！」他把人放平在一整块的大石头上，指着伤口很快地喊道，但没有用，伤口依旧在冒血。刚刚他的意识恢复以后就一直想这么做，但自己都知道是徒劳。普通的治癒咒对黑魔法造成的伤口根本无济於事，没有对应的反咒的话，恐怕连结痂都不可能。哈利绞尽脑汁地开始回想盥洗室里斯内普对马尔福采用的治癒魔咒，但只能模糊地记得几个音节……啊，他真恨他自己那时已经完全被吓呆了！

「你说的地方是哪里？」哈利最终放弃了这个无望的想法，这才往四周打量。他想不起来全的咒语，而冒冒失失地使用魔咒无疑会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是这里吗？」

大蛇正盘踞在伏地魔身边，两只金黄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横贯胸膛的伤口。「是这里……这是你干的？」前一句完全就是下意识地回答，后一句的语气简直就要出离愤怒了。

「这里的确没人，但我以为你说的地方至少会有个房子什么的……」哈利还在四处张望，全听完以后才知道大蛇说的可不是屋顶之类的东西。「不是我想动手的……他对我用了夺魂咒。」哈利急忙说。虽然他肯定会出手，但是他肯定不会一出手就是黑魔法杀伤咒语——尤其他已经知道了神锋无影的威力之后。

纳吉尼很低地说了一句什么，听起来像是「我就知道」。然后它又游动起来，直起前半个身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嗯？」它亮出了两只长长的毒牙，姿态充满了警惕。

哈利知道他非得先打消这条蛇的疑虑不可了。「不论你信不信，我不想伤害他。这个咒语也是，之前的那个索命咒也是，它们都不是出自我的本意。」他的目光又移到地上的人身上，后者脸色已经是一片雪白。「你真的不能先把我们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治伤吗？伏地魔看起来很糟糕。」

「当然有这么个地方，我只是不确定你……但是……」大蛇又盯了他一眼，然后下定决心般地说：「走吧，用上你的悬停魔咒。」它带头朝着那一大片疏松丛生的草地游去。

哈利跟在它后面，一踩上去就发现为什么纳吉尼让他用悬浮魔咒。他原以为是草地的地方根本不是草地。那些植物不高，叶片边缘是灰白、黄绿又或者是淡红色，末尾往下打着卷。是泥炭藓……下面是沼泽，而且是一望无际的沼泽——他现在知道为什么他们上次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现了。

但哈利的悬浮咒语可以让伏地魔失重，他自己可不行。他马上退了回去，想到伏地魔走路时都能一直保持着浮空状态，心想纳吉尼也许已经把他和他主人的水准划等号了。但实际上，如果不是伏地魔故意……哈利又看了一眼昏迷着的人。他前襟上沾到的血都已经结成了块，硬邦邦地贴着皮肤，但那个人伤口依旧还流着血。

作为一条蛇，纳吉尼可没有哈利的那种问题。它心急如焚，一下就窜出去老远，结果才发现哈利还在原地发呆。「好吧，」它没好气地折回来，「上来，我带你过去。要不是我不会咒语……」它十分不爽地嘀咕道。「你还真是样样都和伏迪说的一样。」

哈利难得觉得十分尴尬。他早就知道自己的魔法水平及不上伏地魔，但这么直接地被一条蛇鄙视，还是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他走到蛇身上站好，然后注意到它的最后一句话。「伏地魔都说我什么了？」虽然他觉得现在并不是问这个问题的好时机，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说不定纳吉尼的话能从侧面解释一下他的疑惑呢……

大蛇的身躯在泥炭沼泽上很快地前进，避开了好几个泥洼，显然它对地形十分熟悉。「差劲到要死的大脑封闭术，」它用一种不以为然的口气说，「当然了，我怀疑根本没几个人的大脑封闭术能瞒过伏迪；从来不可能真正狠下心，大敌当前还用缴械咒，索命咒估计永远也不会成功……」

哈利真的脸红了，羞愧的。他的大脑封闭术简直可以说是不堪一击……还有缴械咒也是，怪不得一早他会在七个波特里被发现，就是因为他对斯坦-桑帕克用了缴械咒……至於可能永远不能成功的索命咒，大概也是真的，不然为什么纳吉尼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呃，纳吉尼？哈利感觉到他又抓到了一点他原先不知道的事情：「我的索命咒没成功？所以你没死，但魂片……」

「别想太多了，那也是伏迪自己动手解决的。指望你真是完全靠不住，居然中了夺魂咒还不能成功！」大蛇很不爽地说。「你的咒语失败了，还得要伏迪自己扫尾！」它十分嫌弃哈利的魔法水平，不只是因为他的确比不上伏地魔，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后一点。就这么个傻到要命的家伙，哪里值得它家伏迪这么做啊？

「我……」哈利又一次张口结舌。他以为他消灭了蛇身上的魂器，但结果除了发出索命咒的原因之外，连索命咒的结果都是伏地魔设计给他看的吗？宝剑也是他拐弯抹角地送过来的……说到底，六个魂器里，只有日记本是他自己解决的吗？他狠不下心，但有人提前为他做了计划。从去年七月开始，他就一直活在这个人给他营造的假象里；但他却一点都不知道，还以为事情都很顺利。

哈利突然产生了一股怒气。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指望这么做就能弥补了吗？哈利越想越生气。那个人凭什么私自为他做决定？就算他的大脑封闭术再烂，也不能作为这种事情的理由！

他沉默了，纳吉尼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们很快就到达了沼泽对岸，踏上了坚实的地面。那对面是个山坡，上面种满了高大的欧洲卫矛。哈利依旧没看见建筑的痕迹，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在游动的大蛇后面前进。悬停魔咒没有撤下来，因为树干笔直，林间宽敞，不像禁林一样到处都是伸出来的枝桠。

哈利一边走，一边盯着前面那张苍白的脸，心里面翻涌的不知道是什么感情。刚刚神经紧绷，现在幽静的气氛让他慢慢放松下来。他的确非常恨这个人，恨他杀死了自己的父母，还有小天狼星，间接死在神秘事务司伪造的假象上；他曾以为只要照着邓布利多指的路走下去就好，解决掉魂器，在最终对决中取得胜利——但是不说邓布利多的存心隐瞒，他也不能对最近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他十分迷茫……该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