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7章
这一年花魁大赏的比试,终究还是高林公主摘得桂冠。
其实就诸位看客们的反应而言,显然慕容紫魅的圆鼓剑舞更胜一筹,但比试一结束,慕容紫魅便捧着绢花跪在公主面前,自称技艺低微,只有公主才配得上百花之王的名号。
她机智地避开了公主的怒火,还为自己赚来个大度谦和的名声,成为众人心中的无冕之王。
然而雷剧剧情并非如此。
程岩记得,此次花魁大赏并没有公主来踢馆,慕容紫魅顺利夺得花魁,后来去林中沐浴时,便遇见了男主周勉。
他想,既然剧情已面目全非,周勉还有机会登上帝位么?
前生,周勉虽贵为天子,却一生都活在庄思宜的阴影下,至於今生……他会拼劲全力,让周勉连登台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又过了数日,京中迎来了三年一度的殿试。
结果并不意外,今科状元,正是大彻大悟、厚积薄发的王博。
与此同时,程岩也收到了来自吏部的任命——并非留京,而是被派往闵省曲州府,任一府同知,负责该地的盐粮捕盗、海防河工等事宜。
据恩师所说,这次任命,竟然有皇上的意思。
「陛下赞你任事练达,加上你年纪又轻,此时留京当个五品官未免可惜,不如多外放几年,攒攒资历,回来时也好顺理成章地升迁。」书房中,关庭慢声解释道。
程岩:「有劳陛下、恩师费心了,弟子一定尽心尽力。」
关庭道:「你不失望便好,要知京中大小官员何其多,你一个五品官想要办事只会处处受制,而到了地方,一府中除了知府便以你为尊,若想建功立业,反而是个机会。」
程岩当然不失望,他本来就不想留京,一来是恩师所说的道理;二来,他也想趁着年轻多在地方上干几年,积累经验,对日后将有莫大的好处。
「还有一事……」关庭欲言又止,但终究没说出口,只道:「算了,你到时候自会知晓。」
程岩一路想着恩师本来想跟他说什么,看表情不像是坏事,但又有些一言难尽。等他回到府上,得知阮小南来访,而庄思宜正在茶厅中替他待客。
是的,他的家庄思宜已能随意出入,对方还搬来不少摆件,平时也都以主人自居。
程岩虽说不介意吧,可又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等一入茶厅,阮小南立刻道:「阿岩,你终於回来了,我都快闷死了。」
程岩笑道:「思宜不是陪着你吗?」
阮小南不屑地「哼」了声,也没继续控诉,而是挺胸表功道:「阿岩,虽说你这次不能留京,我很是不舍,但闵省乃我家乡,我爹爹又是曲州知府,自然能好好照应你。你放心,我已给爹爹去了信,他必会与你方便,决计不敢为难你!」
程岩笑道:「那便多谢小南了。」
他知道,阮小南的父亲前不久刚由福清府的同知升任曲州府知府,这也是恩师会为他选择曲州的原因。
恩师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够受最小的限制,发挥出最大的能量。
阮小南心中更为得意:「那阿岩你何时走呢?我还要为你送行呢。」
程岩道:「就在这几日了吧。」
阮小南一惊:「怎么这么早?你不等林兄回来述职了吗?」
程岩叹了口气:「我自会试以来就一直没有回过家乡,皇上体恤,特予我六月赴任,多出来的时间我想回清溪村一趟。可山高路远,我必须早些出发,便等不了林兄了。」
阮小南顿时十分失落,闷闷不乐地垂着头,不吭声了。
程岩深知对方乃孩子心性,一会儿自己就能恢复元气,便也没放在心上。但令他在意的是,庄思宜对他要走的事居然半点反应都没?
这很不正常啊?
就连程岩自己都是刚刚从恩师口中得知了赴任时间,他也是临时决定几日后走,如此突然,依庄思宜的性子怎么也会有所表示吧?
程岩狐疑地打量对方,庄思宜注意到了,却只是挑了挑眉,冲他一笑。
程岩微一皱眉,提示道:「我马上就要走了。」
庄思宜:「我知道,阿岩放心,这几日我一定天天陪着你。」
程岩暗自运了运气,佯作随意地打听:「吏部还未给你具体的安排吗?」
庄思宜:「不着急,总归不会差了。」
程岩:「你就不打算活动活动?」
庄思宜仍旧老神在在:「且听安排吧。」
程岩一窒,冲疑地问:「那你,会留京吗?」
庄思宜悠闲地喝了口茶,「或许?其实留京也不错。」
「……」
程岩很气了!
他想,多年前你信誓旦旦说要与我一起外放,如今真有机会了,你却说且听安排,就是个大骗子!
但程岩不像阮小南,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他压下不快,道:「今日小南就在这里用饭吧,我让厨房准备你最喜欢的糖醋鱼。」
阮小南还未从「一寝舍不能齐齐整整」的打击中缓过神,有气无力道:「不吃了,我想静静。」
程岩:「……」
春风满城,吹开万千桃花。
五日后,程岩带着幕僚、下人、护卫等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古道长亭边,阮小南哭得稀里哗啦,鼻涕吹泡;而庄思宜不仅没有挽留,也没说要安排庄棋或是别的谁跟着程岩,只让程岩好好照顾自己,多给自己来信。
这般态度更让程岩憋了一肚子气,但有些话却不好明说,说出来他自己都嫌矫情。
一直到程岩在船上待了几日,终於渐渐回过味来——庄思宜的行为太过反常,也不合逻辑。他细细一琢磨,心头生出个不确定的念头,但又怕自己猜错,反而会更加失落。
在程岩反复纠结间,船已来到了赣省。
他安排其余人继续乘船南下,先去曲州准备,自己则带着管事程贵生和几个随从换了艘船,转而往苏省去。
四月末,程岩终於又一次来到武宁县的码头。
当他从船上下来时,便见到了自己深深挂念的父亲和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