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 / 2)

§ 第108章

晚上程岩沐浴后,便坐在床沿抆拭着头发,心里琢磨着白日之事。

他万万没想到,梅清芷竟然与庄思辉有私情,并且不愿意嫁给庄思宜。

梅清芷的心思,究竟前生就真实存在过?还是单纯受了雷剧影响?可即便在雷剧中,梅清芷最终也嫁入庄府了啊?

程岩还记得「庄思宜娶妻」那一集,当时,庄思宜因为庄敏先就快辞世,加之看清了慕容紫魅真心所爱乃是周勉,万念俱灰下,答应了庄敏先会娶梅清芷入门。

而新婚当夜,庄思宜根本就没去梅清芷房中,他独坐书房一整夜,回忆着曾与慕容紫魅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只觉心如刀绞,痛彻骨髓。

等到次日破晓,庄思宜已一夜间两鬓霜白……

也是从这一天起,雷剧里的庄思宜才开始黑化的。

正想到这里,程岩听见了房门传来的动静声。

他知道是庄思宜来了,可此时脑中正盘踞着「白发庄思宜」,以至他一时不敢回头,就怕憋不住笑出声来。

片刻后,庄思宜坐到程岩身后,又拿过他手中布巾,道:「我人进来这么久,岩岩瞧都不瞧一眼,如此冷淡,叫人好生寒心。」

程岩忍不住抖了抖肩,语带笑意:「既然知道是你,又有什么好看?」

「万一是别的人进来了呢?比如庄棋,或者采花大盗什么的?」

程岩默默同情了和采花大盗相提并论的庄棋一瞬,道:「庄棋不可能不经禀报便进来,至於采花……这里哪儿来的花?」

庄思宜:「岩岩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程岩:「所以你是采花大盗?」

庄思宜:「……」

不知是不是庄思宜被噎住了,还是在憋什么怪招,之后便沉默地帮程岩抆头发。他的手法很轻,让程岩觉得很舒服,心一静下来,又开始琢磨方才的事。

雷剧里梅清芷「暴毙」和庄思辉无干,事实上从头到尾,梅清芷和庄思辉都没什么联系,那么今日这件事多半不是雷剧原因,很可能是前世就存在的,毕竟,在雷剧剧情之外,本方世界大多与前世一致。

程岩细细推想,假若前生梅清芷和庄思辉早在京城就生出私情,她回家后却得知要嫁给庄思宜。或许她也曾激烈反抗过,但依着梅尧白的性子决计不会纵容,而且,她也不可能拗得过梅尧白。

后来,梅清芷进了庄府,或者与庄思辉旧情重燃,又或者遭人陷害,但总归是让庄思宜颜面无光,庄思宜愤怒之下,才会自迁出户,对外称梅清芷暴毙。

虽然种种猜测并无证据,但程岩直觉告诉他这就是真相,且这样的发展也符合逻辑。若真如此,那庄思宜的头顶何止是笼盖了一片草原,简直就是绿了江南岸的春风……

正想得出神,程岩忽然感觉长发被撩开,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后颈。

「岩岩,抆好了。」

程岩心头一颤,半侧过头,就对上庄思宜含情脉脉的眼睛,他心酸地想:孩纸,我不会绿你的。

庄思宜不懂程岩为何忽然怜爱地看着他,只是遵从本能地吻了吻对方鬓角,和声道:「早点儿歇息了吧。」

程岩确实有些困了,他点点头,便抖开了被子躺下,却听庄思宜又道:「岩岩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说好的奖赏呢?」

程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奖赏是什么,他道:「我又没随身带着萧,等回去再吹给你听。」

「何必等到回去?」庄思宜笑得不怀好意,俯身凑到程岩耳边说了几句,下一刻,他就见程岩从脖子到脸瞬间变得通红。

啧,真可爱。

程岩又羞又恼,一手肘顶在庄思宜胸口,随后负气地用被子捂住头。

「岩岩生气了?我与你说笑呢。」

庄思宜轻轻扯了下被子,他确实没真准备让程岩做什么,不过是逗逗对方罢了,於是忍着笑意赔礼道歉。过了好一会儿,程岩才纡尊降贵的把脸露出来,问他:「你从哪儿知道这些事的?」

「自从我知道自己喜欢男子,就去看了些书。」庄思宜笑嘻嘻道:「其实男男之间花样很多,改日你也瞧瞧,以你连中三元的本事,估计三天两就能把书都背下来。」

程岩没好气道:「我背那个作甚?」

庄思宜又忍不住逗他:「那就不背吧,由我来亲自指点岩岩。」

他本以为程岩又会羞恼,哪知对方眼睛一转,问道:「那你说说,都有什么?」

庄思宜一怔,顿时来了兴致,他翻身躺到一边,连被子将程岩带入怀中,低声道:「你可知何为吃元宵?」

字面上的意思程岩当然懂,但其隐含的意思嘛……程岩认真想了半天,摇摇头。

庄思宜低语几句,惊得程岩眼睛都瞪大了。

「陆地行舟,岩岩可明白?」

「不懂。」

「其实是……」

尽管两人说的都是不可描述之事,但却有种老夫老妻躺在床上闲话家常的安宁,渐渐的,程岩困意上头,声音越来越低,没多久便进入梦乡。

庄思宜凝视着程岩的睡颜,半晌,他调整了下姿势让程岩睡得更舒服,再亲了亲对方的眼睛,也慢慢闭上眼睛。

两人原本打算在吕仙府多待两日,再登梅府的门,哪知第二天,梅尧白竟主动找上门来。

对方除了致歉外,便是答应了主持武学一事,这一点庄思宜和程岩并不意外,但却听梅尧白提到:「昨日听你们讲,不论百姓士子先期都可免了束修,老夫认为此举不妥。」

程岩一愣,「为何?」

须知办武学本就是一次试行,毕竟本朝武人的地位远不如文人,若同样需要束修,那别人何不直接从文呢?程岩想的是,先期分文不取,将人「骗」了来再说。

梅尧白:「对於大多人而言,得到的太容易便不会珍惜,若有人只想凑凑热闹,学一两天便没了兴致,说来便来,说走就走,还办什么学?束修一定要有,至少明面上要有,但可以少收一些,或者酌情减免。比如,以年考的成绩排位,前十者可免除所有束修……」

梅尧白洋洋洒洒说了一通,显然是仔细斟酌过的,程岩觉得有理,他看了眼庄思宜,见对方也点头,便道:「如此,便依先生所言,具体细则,我们再来商议。」

等程岩一回曲州,就将办武学一事的进展禀报了阮春和,由於他前去吕仙府前便与阮春和长谈过,对方当然无异议,大手一挥让他安心去干。

末了,阮春和还不忘关心一句,「你和钦容和好了?」

程岩只能回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道:好得夜夜同床共枕呢。

最终,程岩选定了城中一处废弃的教场,安排人手重新修缮。

就在创办武学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程岩收到了阮小南寄来的包裹。

和以往不同的是,包裹里有一封专门写给庄思宜的信,还挺厚。

往常,阮小南只给程岩写信,当然,信中也会稍带提一提庄思宜,虽然都不是什么好话,但也算敷衍的问候了。

因此见到这封信,别说程岩,就连庄思宜都有些好奇。

然当庄思宜把信展开,入目第一行就黑了脸,因为此信完全就是一本「仇人名单」,信中全是京城文武大臣们关於他不孝的议论。毕竟在皇上送出匾额前,庄府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作为积年世家,京中对此关切的人也很多。

阮小南不但细心地将每个人说了些什么都抄录下来,还在最后表示他个人是相信相信庄思宜的,绝对没有要故意气对方的意思。

凑过去瞄了几眼的程岩忍不住大乐,道:「这里加起来也有十几页纸吧,唉,小南还做了批注呢,何人、何时、何地所说都有记载,足见用心。」

庄思宜:「……」回去再找小矮子算帐。

「不过……」程岩稍稍收了笑,有些忧心道:「如此舆情对你很不利,哪怕有皇上的支持,他们心里未必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