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江城谣 春温一笑 2870 字 2个月前

任江城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最亲近的便是她们三个人,对她们也不隐瞒什么,一一说了,「……咱们只怕还要在船上逗留一段时日。等仇大娘伤完全好了,再作打算。你们安心在这里住着,莫要焦燥。」王媪和能红、能白答应,「是,八娘。」

其实她们三人对於任江城这年轻女郎暂时到寄居船上都是很不放心的。不过,自从见识过任江城傲立车头独自应付桓十四郎的场面,她们对自家女郎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言听计从。

任江城安顿好乳母、婢女,又回去看望仇大娘。

杜大夫看到她很高兴,和她谈了会儿天,下了盘棋,陶陶然。

桓十四郎差人来送了口信,说十三郎君已经回来了,擒回了数名劫匪,却不是头脑人物,解药不在他们身上。好在仇大娘的毒暂时无碍,便请杜大夫继续用心去毒,桓家自会审问这些贼人,设法拿到解药。

任江城向来人道谢,「请替我表达对十三郎君的感谢之意。十三郎君是何时归来的?平安么?」

来人态度很恭敬,「劫匪凶悍,十三郎君被划破了衣衫,所幸并没有受伤,安然无恙。」

「平安便好。」任江城缓缓说道。

这人带来了一小瓶淡红色的清露,「这清露虽不能解毒,却于病体有益。十三郎请杜大夫看看,若能用,便给仇大娘用些。」杜大夫接过来看了看,闻了闻,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这怎么不能解毒?谁说这个不能解毒?」当即便命童儿喂仇大娘服食了一些。

仇大娘服食过清露之后不久,脸上便添了红润之色。

任江城喜上眉梢。

黄昏时外面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推窗望去,只见毛毛细雨从空中飘落,好像千万条细丝荡漾在空中,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任江城心情很好,听杜大夫抱怨船上没有好厨子,吃食不合他胃口,便自告奋勇要亲自下厨,「您爱吃什么?告诉我,我去做。」杜大夫大喜,「小丫头你不光会说话,会下棋,还善於烹调么?哈哈,老夫这可是捡到宝了!」任江城前世也就是会做个家常便饭而已,见杜大夫这么高兴,惟恐他期望值太高了,到时候万一饭菜做出来不合他胃口,会非常失望,忙提前给他打预防针,「我并不是善於烹调,只是忽然有了兴致想随意试一试。说不定做出来的饭菜很不可口呢。」杜大夫满怀希望的看着她,「不会,你煮出来的一定是美味。」

任江城笑着往厨房去了。

因为杜大夫身份特殊,所以他在船上的待遇特别好,有一个厨房专门归他使,两个厨子专门听命於他。任江城到厨房之后看了看,见这里收拾得还算干净,心里先就有几分满意,又看了看食材,见有面粉、小米、糯米以及牛肉、鱼肉、虾、肉、新鲜菜蔬、各色调料之类,盘算了下,先把米洗了,开始熬粥。

「阿兄,我命人把解药送过去了一小半。」桓十四郎推开舱门进来,笑吟吟的说道。

桓广阳正专心致致写一封书信,没有抬头。

桓十四郎在他对面坐下,面有得色,「陵江王的人,哪有这般容易便让她痊癒了?还是慢慢来吧,隔几天服上一次,一直到了京城,才让她行动自如。阿兄你说我这样好不好啊?解不解气啊?零零碎碎的折磨於她,不能让她一下子便好了!」

「阿奴太爱记仇了。」桓广阳写好书信,放下手中的象牙笔杆紫豪笔,淡声说道。

桓十四郎不服气,「我就是爱记仇怎么了?宽宏大量不记仇,那还是我么?」发了通脾气,他又不好意思起来,「不光是为了记仇。阿兄,若仇大娘全好了,那小丫头便会和仇大娘一起下船折,转道去嘉州。路这么远,年轻女郎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仇大娘那么笨,根本照顾不好她,我是为了她好,才会这样么做的……」

桓广阳静静的看着他。

他那双浅而明净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一切。

桓十四郎停顿片刻,赌气道:「好吧,我说实话!我让那小丫头跟我一起去京城,她不肯,斩钉截铁言辞铿锵的拒绝了我。我才不信这个邪呢,无论如何,我就要她和我一起去京城,不去不行!」

所以你便要将解药拆开,一点一点送过去,好教仇大娘的毒清不了,她也便走不了了,对么?桓广阳对自家阿弟很是无语。

他见方才写好的信墨蹟已干,便拿起来折好,装到一个土色的信封之中。

「给谁的信?」桓十四郎见他亲笔书写、亲自封好,便知这封信很重要,好奇的问道。

桓广阳道:「给阿父的。」

「什么事啊?」

「求阿父将范静调回建康。」

「范静?哪个范静?」桓十四郎对这个人名没有印象。

桓广阳将信封好,叫了随从进来,命他将这封信以特急之件送走,务必尽快送到桓大将军处。

随从单膝跪地恭敬的接过,后退几步,快步出去了。

这封信既然是特急之件,那么,立即便会被送走,片刻不会耽误。

桓十四郎本来只是随口问问,这时却来了兴趣,「阿兄,这范静是什么人啊,你为什么这般着急要将他调回京城?」

桓广阳微晒,「你要将任家女郎带至京城,可想过到了京城之后,她该到哪里落脚?」

「这还用问么?」桓十四郎没想到这居然是个问题,愣了愣,不解的问道:「桓家,公主府,她住哪里不行啊?总会有她一席之地的。桓家很大,乐康公主华丽辽阔,这两家随便挑一个,都能住上一个任八娘吧。」

桓广阳道:「她住桓家,名不正言不顺;住公主府,要看姨母的脸色,多有不便;还是将她舅父调回建康为好,她可以依舅氏而居,虽比不上亲生父母,也比公主府自在多了。」

「原来范静是任家女郎的舅父。」桓十四郎这才明白了。

桓广阳将一本册子翻开,递给桓十四郎。

「范静,天水范氏嫡支,父范期,母焦氏,同母妹范瑗,适伏波将军任平生」,上面写的简单而清楚。

范静这一房只有他和范瑗兄妹二人,其余的便是堂兄弟、堂姐妹了。

任江城到京城后如果想要依舅氏而居,确实只有范静才合适。其余的范氏族人血缘离得远了些,便没那么亲近了。

「还是阿兄想的周到。」明白了前因后果,桓十四郎笑嘻嘻,「这幸亏任平生是陵江王的部下,咱们不好调动,要不然阿兄该设法将任平生调进京了吧?」

「事情因桓家而起,桓家自然该对她有个交待。」桓广阳简短道:「娉婷弱质,岂能飘零於外,无家族亲人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