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范家属高门朱户的人家,住处不难打听,杜大夫和童儿顺顺当当的便找到了范家门前。
才到门口,看门的老仆人便弯着腰满脸谦恭的过来迎接,「您老人家里面请。」杜大夫不以不异,大摇大摆的跟着老仆往里走,童儿悄悄拽了拽他,小声嘀咕,「咱们都没有自报家门,他便领着咱们进来了,会不会有诈?」杜大夫嗤之以鼻,「我老人家英名满天下,谁不认识我?」童儿憋的小脸通红,顿足道:「咱们也没说要来找谁啊。」杜大夫想想也是,扬声问那名老仆人,「这是哪位大人的府上?」老仆人笑道:「这是谒台仆射范大人的宅邸。您老人家放心吧,没错。」杜大夫便说童儿,「听见没有?是范仆射府上,没走错。」童儿勉强点了点头,闷声不语跟着杜大夫往前走。杜大夫多嘴罗嗦了一句,「也不知你怕的是啥,还会有人想把你卖了不成?」童儿小脸发白,一路上惊慌不安牵着杜大夫的衣襟,时不时向四下里张望,好像真的怕有人想把他卖了似的。
老仆人到他们到了一道月亮门前,便不往前走了,将他们交付给两位中年仆妇,「这两人自会为您老人家带路。」杜大夫知道大户人家往往如此,没说什么,童儿却是看到眼前的道路越来越窄,树木花草越来越多,心里害怕,把杜大夫拉得更紧了。
两名仆妇把他们带到了一个院子前面,「您老人家请。」自己却停步不前了。
想来这个院子不是她们能进去的。
杜大夫高视阔步往里走,「小丫头,是你么?」他步子迈得太大了,童儿腿短跟不大,又不敢放开他,只好一溜小跑紧紧跟在他身边,看起来真是可怜巴巴的。
才进院子,便闻到一股怡人的香气。
不是花香、果香,而是饭菜香。
这院子莳花置石,布置的很清雅,院中间有一个由鲜花围成的花墙,花墙上方搭有棚子,棚子上也遍布鲜花,迎风怒放,鲜艳夺目,棚子下置有高足木桌、胡椅,木桌上放着杯盘碗盏,和两双筷子。
饭菜香正是由这里散发出来的。
杜大夫本是一腔气愤来找任江城算帐的,走到近前一看,只见桌子上有绿油油的青菜,红艳艳的糖烧小排骨,白生生的鱼汤等,每一样看上去都是色香味俱全,不由的馋涎欲滴。他方才的气早丢到爪洼国了,伸手便要拿筷子,童儿牵着他的衣襟,踮起脚尖往桌上看,一脸艳羡 「杜大夫来了。」任江城笑咪咪从花墙后走出来。
杜大夫瞪了她一眼,「小丫头半分不知道敬老爱老,有糖烧小排骨也不送过去,害得我老人家特地跑这一趟。」任江城嘻嘻笑,「我不这么做,也见不着您啊,对不对?我这不是想您了么。您最有风度最有器量了,一定不会跟我计较的。您看看,我做了这么多菜呢,看在菜肴的面子上您也不能真跟我生气了啊,您说是不是?」杜大夫哼了一声,「小丫头惯会花言巧语。」脸上却有了笑模样。
能红和能白一人拿着脸盆架,一人拿着洗脸盆过来了,杜大夫用很快的速度洗了手、脸,便冲到桌前坐下,两眼放光,「这排骨看样子便好吃。」任江城替他装了一小碗米饭,「还是配米饭吃最好。」杜大夫也不客气,接过小碗,先夹块排骨尝了,「嗯,好吃。」任江城跟他推荐豆腐卷,「这个也不错。」杜大夫尝了一个,「太好吃了。」然后便顾不上说话,埋头吃起来。
童儿在旁眼巴巴的看着,小眼神儿很可怜。
任江城笑笑,命能红带童儿下去,「厨房还有,每样菜都替他装些。」
童儿道了谢,高高兴兴跟着能红走了。
厨房又端了一道新菜炸响铃上来。这道菜外层是豆腐皮,里面裹的是肉馅,皮层松脆,豆香扑鼻,里层鲜嫩,引人食欲,真是香甜可口,风味绝佳。杜大夫吃的满意之极。
凉拌的油豆皮他也觉得非常爽口。
放下碗,杜大夫一脸惬意,「说吧,小丫头,想见我是有什么事?」
任江城调皮的笑,「没事不能见您了么?您别把我想的那么功利,我就是想见见您,请您享用一顿美餐而已。」
「小丫头会这般好心?」杜大夫大摇其头。
任江城把自己的椅子往他身边拉了拉,语气热烈,「杜大夫火眼金睛,什么也瞒不过您。是这样的,杜大夫,仇大娘的毒虽已解了,但一直没有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身体虚弱了许多,我想麻烦您替她开方子调养调养。还有,我舅母胸口发闷,不知是怎么了,您能给看看么?还有,我舅母族中一位弟妇,就是我一位堂舅舅的妻子,和我舅母蛮要好的,但是进门五六年了,一直没动静……」
「停!」杜大夫忍无可忍,打断了她。
「吃你一餐饭,想让我医治几个人?」他气呼呼的质问。
任江城无辜的眨着眼睛,「虽然只有一餐饭,可是不只一个菜啊……」她往桌上看了看,伸手去数,「一个菜,两个菜,三个菜……」
「停!」杜大夫再次制止她。
任江城再次无辜的眨眨眼睛。
杜大夫扶额,「好吧,我治,敢情我今天不是找你算帐来了,我是自投罗网啊。」
任江城笑的花枝乱颤,「杜大夫,这几个人的病情对您来说都是小事一桩,其实我还有件重要的事要请教您……」杜大夫气哼哼的,「小丫头,你这餐饭还真不是白吃的。」本来想说「下回我再来,有两个主菜就行了,其余的不用」,可是转念又想了想,可口的美味难求,看几个病人有什么呢?不过是举手之劳。於是,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
他也算是行遍天下食遍天下了,任江城做出来的菜他却没见过,以后说不定会有更让人惊艳的……
任江城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循循善诱,「杜大夫,我知道几种做娇耳的法子,还有铜鼎涮肉的法子,改天闲了咱们一一试过。」
杜大夫马上问她:「方才你说有重要的事,是什么?」
任江城脸红了脸,四下里瞅了瞅,见能红、能白和其余的婢女都离得远远的,并没在跟前打扰,便小声问杜大夫,「您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药,可以让人服下之下便定期发作,痛的死去活来,只有服下解药之后,才能重获新生?有了这种药,设法让人服下,他以后不就乖乖的听话,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了?」
杜大夫像看怪物似的看了她许久,看的她心里发毛。
「要是真是这样的药,小丫头,我制出来给你,你拿去设法喂给北朝皇帝,让他每到月圆之夜便痛的不成人形,只有向咱们求救。咱们便趁机要求北朝投降,天下统一,到时候你做天下共主,做女皇帝,小丫头你说好不好?」杜大夫凉凉说道。
任江城目光幽怨看了他两眼,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好吧,就算我说了根本不可能的事,你也用不着这么不留情面的讽刺挖苦我吧……
「小丫头,你要这样的药做什么?」杜大夫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