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您太好了。」任江城哽咽道谢,拉着杜大夫匆匆往外走,「杜大夫,咱们快点,我阿母中的毒好像很厉害。」
杜大夫还没见她急成这样过呢,不由的大为叹息,柔声道:「好,听小丫头的,咱们快点。」
桓广阳步子快,赶在他俩前头出去了。等他俩出来,桓广阳一手牵着一匹马,将左手的马缰绳递给任江城,「女郎自己骑一匹。」顺手从杜大夫肩上取过药箱背好,「杜大夫,您骑术平平,和我同乘一骑会比较快。」不由分说,便将杜大夫抱上了马。杜大夫气哼哼的,「什么我骑术平平,我老人家根本不会骑马!我就是不会骑马怎么了!」桓广阳飞身上马,一只手虚扶着他,用哄劝的语气说道:「您老人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般有学问,会不会骑马有什么相干?」任江城也跟着灌迷汤,「骑马这种小事,哪配劳您大驾啊?」杜大夫被这两人哄的转怒为喜,「十三郎,小丫头,快走吧。」
「是。」桓广阳答应一声,提起马缰绳。
他在前头带路,任江城紧随其后,抄小路直奔陵江王府。到陵江王府之后全换成任江城在前头带路了,她还顺着方才她出府的道路回去,一路上遇到的全是见过她的人,通行无阻,到高楼前方才下马,和桓广阳、杜大夫一起快步进去,扬声道:「阿父,阿母,阿倩,我回来了!」
杜大夫年事已高,这一番奔波下来喘气便露出疲态,桓广阳一边替他背好药箱,一边体贴的搀扶着他,看上去倒像是他的弟子或是晚辈。
三人进去之后,只见上首一老一少两位贵妇面色惶急,任平生坐在下首,一手抱着幼子,一手携着爱妻,脸上阴霾笼罩,地上歪七扭八躺着几个人,看样子已经没气了。厅中还有数名仆从、婢女垂手侍立,个个摒声敛气,满脸恐惧之色。
任江城别的都顾不上,直接冲到了范瑗身前。俯身看看,范瑗双眼微闭,脸上黑气隐现,「阿父,他们不肯说对不对?放心,我把神医请回来了魔女不能爱。」任平生恨恨,「不管如何严刑逼问,这些人一口咬定根本没有解药。」见到任江城身后一位俊美青年扶着位儒雅老者,认得这俊美青年是桓广阳,儒雅老者是曾在船上见过的杜大夫,忙起身见礼,「有劳杜大夫,拙荆的性命,仰仗您了。」杜大夫喘了口气,指指范瑗,「将她扶到案上躺好。」命令桓广阳,「打开药箱,将我的金针取出来。」这会儿他就是老大了,众人如闻纶音,立即照办,桓广阳从肩上取下药箱拿金针,任平生将幼子交到女儿怀里,自己俯身抱起爱妻,小心翼翼放到长案上。
陵江王妃和世子妃都看的呆了。
这便是……所谓的神医?
陵江王妃又是恼怒又是着急,双手紧张又烦燥的绞在一起。世子妃一双柔荑放到她双手上,低声道:「姑母,但愿这真是位神医,范娘子能救回来。」陵江王妃胸口一阵疼痛,带着怒气低声道:「若范瑗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就算事后查出不是我主使,任平生今后和我也是死敌了。你说说,是谁这般歹毒,要如此陷害於我?」世子妃冷笑,「谁看不得咱们好,便是谁了,左右不过是那几个人。」说到这儿,她心中一动,「或许那暗中指使之人野心大,要一箭双雕,不光害了咱们,还除去任平生这眼中钉肉中刺呢?姑母想想,既恨咱们,又恨任家的,会是谁?」陵江王妃咬牙切齿,「这般心狠手辣丧心病狂,还会是谁?唉,可惜咱们才回京城,王府的人还没来得及清理,这便让人钻了空子……」世子妃心有余悸,「可不是么?姑母,这件事过后,咱们真得一个一个挨着理理,身边有这种下人,寝食都不得安稳呢!」
姑侄二人看到杜大夫开始给范瑗施针,桓广阳背着药箱站在一边随时等候召唤,神态恭谨,便没想到这人会是哪家的公子,还以为是杜大夫的弟子或晚辈。世子妃凝神看着,叹气道:「神医果然是神医,手法如此嫺熟。」又道:「便是他的弟子也与众不同。这青年人的气度举止哪像是位大夫的弟子,竟比许多名门公子更为俊美清逸呢。」陵江王妃这会儿心思烦乱,对这些细节便不甚在意,叹气道:「要不怎么说是神医呢?自然和寻常大夫大不相同。」目光全放在杜大夫和范瑗身上。
她万分盼着杜大夫能将范瑗救回来。要不然,眼下的麻烦先不说,将来见了陵江王,她没法交代,她交代不过去。
杜大夫认准穴位,金针以惊人速度频频刺出,又一根接一根的丢弃在盘子里。
盘子里的金针,下半截都是黑色的,可见毒性如何之强。
任平生在旁看着,目不转睛、忧心如焚。
任江城抱着弟弟轻拍安慰,目光也随着杜大夫灵巧的双手上下翻飞。
任启这会儿好像很乖,没哭也没闹。
「阿倩。」任江城觉得不对劲,柔声唤着弟弟的名字。
任启趴在她肩头,软软糯糯的「唔」了一声。
任江城略有些放心。
任平生和任江城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范瑗这边,对周围的情形便放松了警惕。垂手侍立的仆役中有一个豹头环眼的青年人悄悄挪了几步,挪到杜大夫身后的地方,他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几乎没惊动人。到了杜大夫身后,他见陵江王妃、世子妃没注意到他,任平生和任江城也没注意到他,嘴角泛上丝得意的笑,右手探入了怀中!
「噗」「噗」两声,细小而清晰的利器入肉之声传到他耳中,他不能置信似的睁大了眼睛,许久,才愕然低头看过去。
他的手被两枚银钉钉在了胸口。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陵江王妃、世子妃和任平生、任江城的目光都被这人吸引了过来,杜大夫却恍若无闻,神情专注,此时此刻他眼中只有病人,世间万物仿佛都已经不存在了王妃一笑很倾城。
十指连心,疼痛像海浪似的呼啸而来,这豹头环眼的青年人承受不住,愤然伸手指着桓广阳,「你……你……你偷袭我……」
他眼睛本来就很圆很大,现在怒目圆睁,更是大得吓人。
桓广阳神色淡然,「你探手入怀,要取什么?」
「你……你怎么知道……」那青年人露出惊诧之色,再也忍受不了手上的巨痛,双眼一翻,重重倒地,昏死了过去。
「反了,反了!」陵江王妃拍案大怒,「一桩接着一桩,一件接着一件,真不把我这位王妃看在眼里了!」
「是谁这般狠子野心,敢在陵江王府兴风作浪?」世子妃眼中含着泪水,万分委屈。
任平生冷冷看了她俩一眼。
他今天在陵江王府连遭变故,对陵江王妃和世子妃疑惑已深,目光冷硬得得如同深冬腊月里的冰霜雪雨,陵江王妃和世子妃都是心中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