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们漂亮,我喜欢。」任启害羞的笑着,实话实说。
「噗……」大家都被他逗笑了。
有任启这可爱的孩子在,人人笑颜逐开。
任江城这回请客很成功,菜好酒好景色好,主人更好。
她这里的客人都是很兴高采烈的,任平生那里却是他一个人同时和桓广阳、十四郎兄弟两人下棋,淩厉无情,将桓氏兄弟杀的丢盔卸甲,愁云惨雾。
申时前后客人们才告辞离开,玩的都很尽兴。
任江城亲手写了几份菜谱,人人赠了一份,上面写有今天所有新鲜菜肴的做法,包括奶冰、冰沙和酸梅汤等等。桓昭和瘐涵很喜悦,「回家可以让厨娘照着做,有口福了。」范瑶却笑嘻嘻道:「我才不管呢,反正我以后就常常到青云巷来吃吃喝喝了,有现成的,为什么要在家里自己折腾啊。」范十一娘和十三娘深以为然,「就是,青云巷和五味巷又不远,不管阿令喜不喜,反正咱们常来便是,想来姑母是不会讨厌咱们的。」笑吟吟的,乘兴而来,尽兴而去。
男女平等,任江城给桓广阳、十四郎等人也送了菜谱,和桓昭她们的是一模一样的。
回家之后,桓昭、瘐涵等人的菜谱多多少少起了些作用,都照着任江城的法子折腾过一番,不过有的做出来好吃,有的做出来不好吃,水准有高有低,良莠不齐。桓十四郎、范琛和瘐涛等人却是从没有拿出过那份菜谱,看过之后,便锁到了抽屉里。
给桓广阳的那份信笺四角各画了朵小小的绿色洛阳花,字迹格外娟秀。
桓广阳也是讲究饮食之人,对菜谱有兴趣,每天都会拿出来默默观赏。
假以时日,相信他对美食会更有研究,更有心得。
吃,是人生大事。
这晚任平生、范瑗、任江城、任启一家四口还是夕食之后围坐灯下,闲话家常,任平生不经意间问起任江城,「阿令,在宣州的时候,堂姐们平时可照顾你?」他语气很随意,好像只是顺口问问而已,任江城呵呵笑了几声,「阿父,这个……」
任淑慧任淑贞那拨人不害她就好了,哪会照顾她。
任江城不想欺骗任平生和范瑗,可是实话实说吧,一个是牵涉到许多尴尬往事,另外一个,她也弄不清楚任平生对刺史府是什么样的感情、对任刺史是什么样的感情,不知应该说到哪个程度,才不会刺伤他。
毕竟那是他阿父的家,可是在那个家里,他的女儿却处处受到歧视、刁难,根本没有得到关怀。
任江城欲言又止。
任平生和范瑗都专注的看着她,见她这样,心里都是难过,「可怜的阿令,堂姐们一定不喜欢她,从来没有照顾过她。」任平生更是心情激荡,「看来桓十三郎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啊。」
范瑗语气冷淡,「青云巷地方狭小,住不下多少人,阿令二伯父一家人来了,请他们另置住处吧。」任平生知道妻子是有些生气了,柔声道:「好,我写信给他。」
任荣生被任命为尚书都令史,带了妻子、儿女一同到京中任职。
出发的时候他便给任平生写了信,说了自己即将到京城的事,快到的时候信更是一封接着一封,嘱咐任平生到时出城接他。
和任荣生同行的有他的妻子王氏,王氏所出的儿子二郎任召,六娘任淑贞,还有任荣生庶出的儿子三郎任吉、庶出的女儿四娘任淑英,妾侍孙氏,另有仆从五六人,婢女七八人,仆妇两名,一行人也算是浩浩荡荡、人多势众了。
船过吴郡,王氏便开始唠唠叼叼,「三弟、三弟妹接到咱们的信了吧?咱们船到京城,他们便会前来迎接吧?」任荣生被她唠叼的都烦了,皱起眉头无奈道:「我信已经写过了,三弟既然在京,当然是要来接咱们的。行了,别再罗嗦了。」王氏不服气,「咱们这不是从没到过京城么,若三弟和三弟妹不来接,咱们两眼一摸黑,上岸之后该何去何从?」任荣生恼火,「三弟若是不来接咱们便自行到杏花巷住下啊,杏花巷还是咱家的老宅,你不记得了?」王氏登时大恼,「杏花巷的宅子还是阿翁当年在京城任职时买下的,又偏僻,又浅窄,又多年失修,如何住得人?」
任刺史当年曾在京城当过小官,便在杏花巷买了栋宅子。那宅子不大,离繁华地段也远,要让王氏住在那里,她可是真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
「阿父当年住得,我如何住不得?我和阿父当年的官职也差不多!」任荣生被王氏吵吵的头疼,也发起火。
大概是人在船上呆的久了心情都不好,这夫妻二人便吵起来了,声音越来越高。
「杏花巷如何住不得人?难道我比阿父高贵?」任荣生怒气冲冲。
王氏声音尖利,「青云巷是三弟和三弟妹才买的房舍,三弟妹向来奢侈,定是挑好的买的。住到青云巷,岂不是便利的很?」想起范瑗那世家贵女的作派,衣食住行无一不精,她心中酸水真往上冒,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又是恨,别提多难受了。
他俩吵架的声音太大,把任召和任淑贞也引过来了。
兄妹二人过来劝架。
任召一味和稀泥,「阿父阿母消消气,有话慢慢话。」任淑贞却是眼珠乱转,一脸笑,「阿父,阿母说的有道理啊,三叔母衣食住行都是讲究的,她才买的宅子一定是位置又好,房舍又精,诸物齐备,咱们住到青云巷,肯定会很舒服的。」
「是啊,六娘说的对。」听了任淑贞的话,不光王氏,连任召都露出赞成的神色。
他当然也不想去住任刺史当年住过的、年久失修的老宅,而想住到任平生和范瑗才买的新房子去。范瑗和她的兄长范静都是出了名的讲究衣食,住的地方肯定差不了,有现成的精致房舍,谁愿意去收拾破旧老宅。
「唉,别提了,青云巷的房子是用你们三叔母的嫁妆买的。」任荣生见妻子、儿子、女儿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没有办法,只好把实情说了出来,「若是你三叔父买的,咱们只管去住,没什么。现在是你三叔母的嫁妆,咱们如何能厚着脸皮上门?还是去杏花巷吧。唉,老宅子也没事,修整修整,装饰装饰,照样住人。」
「什么,你说什么?」王氏气的手脚冰凉,「这三弟妹嫁给三弟都多少年了,儿女已经成双了,还在跟三弟计较什么嫁妆不嫁妆的呢?是她拿嫁妆买的又如何,她人都是任家的了,嫁妆自然也是任家的,拿她嫁妆买下来的房子,也是任家的!」
想到自己不能住到什么都现成的青云巷,反倒要费尽力气修整杏花巷的老宅,凡事亲力亲为,王氏气的真是不行了。心里直骂范瑗,你这也太小气了吧,嫁到任家已十几年了,还紧紧纂着私产,存着这样的私心!
任荣生干巴巴的笑了笑,「娘子,照你这么说,你的嫁妆也该是我的了。我眼下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要不,你把你的私房钱先拿出来,让我使使?」
「你真有出息,主意都打到我的私房钱上来了。」王氏愈发气恼,尖刻的道:「我们王家可不像范家似的家大业大,肯十里红妆陪送女儿。我哪里有什么私房钱了?」
「没有多,难道没有少?」任荣生笑道。
王氏狠狠瞪了他一眼,「休想!我一文铜钱也不会给你的!」
任淑贞悄悄拉了王氏一把。
王氏不悦,小声斥责她,「你这傻丫头,分不清谁亲谁疏了?我和你阿父吵架,你应该向着谁?」任淑贞吐舌笑,「我当然是向着您啊。阿母,我不是不向着您,我是想说,咱们若想住到青云巷,全靠阿父和三叔父交涉呢,您现在别和阿父吵,先哄着他。您想啊,咱们和三叔母又不熟,八娘又和咱们不亲近……」王氏撇嘴,「我和她不熟又如何?我是阿嫂,她还敢不敬着我?」口中这么说着,语气到底缓和下来了,和任荣生商量,「咱们吃点苦没什么,二郎和六娘却是娇滴滴没出过门的孩子,在刺史府又享受惯了,若住到年久失修的老宅,如何吃得消?你还是和三弟好好说说,咱们哪怕先借住一阵子呢,等杏花巷修整好了,再慢慢搬。」
任荣生被她说的也有些动心,道:「好,见了三弟,我跟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