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睡醒不久,没有平时机灵,可是这股迷糊劲却让更加可爱了。任江城和桓昭爱的不行,一前一后弯下腰亲吻他的小脸蛋,任启不好意思的笑,「阿姐咬我,阿璃姐姐也咬我,嘻嘻。」桓昭喜的又亲了他两口,任江城拉起他的小手去看那株绿水秋波,「阿倩你看这株花多漂亮啊,绿颜色的花很难得,有马中赤兔、人中西施之称呢,漂不漂亮?」
「漂亮。」任启看着绿莹莹的花朵,漆黑明亮的眼眸中满是羡慕之色,「太漂亮了。」
范瑗也啧啧称奇。
寿康公主笑的很温和,「这绿水秋波是马中赤兔、人中西施,也是小郎君中的阿倩,对不对啊?」
任启被她这么夸奖,激动的小脸蛋亮晶晶的,非常快活。
范瑗和任江城也不是第一回见寿康公主了,今天才知道她有多喜欢小孩子,有多随和,心中俱是惊讶不已。
桓昭拉拉寿康公主的衣襟,小声和她商量,「阿母,阿倩小郎君这么喜欢绿水秋波,咱们送给他吧,好不好?」
她以为寿康公主一定会答应的,谁知寿康公主却摇了头。
「不行么?」桓昭失望。
「让你阿兄送。」寿康公主小声告诉她。
桓昭倒吸一口凉气,冲她伸出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啊。」
寿康公主矜持又得意的笑了笑。
寿康公主和桓昭在这里为了桓广阳煞费苦心,桓广阳这时却已将陵江王和桓大将军引出竹林,到了他的书房。
任平生已在这里消磨了许久,等的无聊,命童儿取了本诗册,闲闲翻看。
见到陵江王大踏步进来,他放下手中的诗册,起身相迎,「大王。」
陵江王虽是怒气冲冲的,见了任平生却和缓不少,脸上硬挤出丝笑意,「阿平,你出来的最快,这个赌是你赢了。」任平生很坦白,「有只鸽子在前头替我引路,我才能走出来的。」陵江王略一怔,便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了,心里这个气就别提了。十三郎这分明是故意讨好阿令的父亲啊,存心不良!桓家的坏小子,臭小子,有我在,你休想趁心如意!
陵江王沉着脸在桌案旁坐下,任平生替他倒了杯茶,「大王润润喉我的超级召唤。」
桓大将军在陵江王之后进来的,他到底是主人,从容多了,命童儿打了水过来,慢条斯理洗过手、脸,才在陵江王对面坐下了,「渴了。」也不使唤童儿,自己拿过杯子倒上茶,一饮而尽。
桓广阳最后进来,不慌不忙在下首坐了。
他是主人,又是小辈,坐下首当然是应该的。
「十三郎,喝茶么?」桓大将军笑着问他。
「要。」桓广阳点头。
桓大将军顺手倒了杯茶,正要递给他,却想起来一件事,「十三郎你有洁癖的,先洗手洗脸吧。」谁知桓广阳却不领情,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茶杯,自然而然的道:「不洗了。」
「为什么?」桓大将军不解。
他是疼爱儿女的父亲,对十三郎的喜好、性情很了解,知道十三郎向来有洁癖,但凡饮食之前必定要将手脸洗干净的。可是,现在他却眼睁睁的看着和他们一起从竹林里出来的桓广阳,进来之后直接便坐下了,竟然没洗手。
「十三郎这洁癖,治好了?」桓大将军心里直犯嘀咕。
桓大将军还在奇怪、犹疑,陵江王却目中精光一闪,死死盯住了桓广阳,「十三郎,你有洁癖?但是今天你不肯洗手?」
「这有什么不对的么?」桓大将军不悦,「叔父,你别这么盯着我家十三郎,怪吓人的。有什么你冲我来。」
陵江王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眼光锐利如刀剑,「十三郎,这是因为什么?」
桓大将军更加莫名其妙,任平生却蓦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从桓广阳身上掠过,脸上有了恼怒的神色。
桓广阳慢悠悠饮了口杯中清茶,把玩着水中精致的白瓷茶盏,浅浅一笑,「抱歉,我不便说。」
「你……」陵江王和任平生怒目而视。
「到底怎么了?」桓大将军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陵江王凄凉的笑了笑,神情中有着说不出的落寞和萧索,「桓大将军,难道你年轻时候从来没有爱慕过哪位美丽的女郎么?没有握过她的玉手之后,魂牵梦萦,缠绵缱绻,所以不想洗手,要留下那一丝余温、留下那份念想么?」
桓大将军目瞪口呆。
「没有。」他摇头。
他和寿康公主是奉旨成婚的,婚前并没有这等旖旎时光。
「我有。」陵江王喃喃,「我曾经爱慕过一位高贵又美丽的女郎,和她有了白头之约。我答应要迎娶她,她也答应了要嫁给我……」
他语气温柔缠绵,却又有着难言的荒芜悲凉之意,桓大将军和桓广阳心里都沉甸甸的。
「后来呢?」任平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陵江王神色一冷,「洛邑之战我随军出征,本来约好凯旋归来便迎娶她的,可是大军回师之日我没有回来。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我还是没有回来。」
「那她……」任平生咽喉仿佛被人掐住似的,困难的开了口。
「她被她的继母阴谋设计嫁了人,一个没了原配、拖着两个孩子的鳏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