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势上已经输了一截,拿起棋子踌躇再三,奋力一掷,五子之中有四个是黑的,最后一个子在桌上滚来滚去一直停不下来,十四郎和瘐涵的眼睛都盯死了那个棋子,十四郎大叫,「黑,黑,黑!」瘐涵却是和他反着的,热切呼喝,「红,红,红!」最后棋子慢慢、慢慢的停下了,江城、桓昭和范瑶一起凑过去看,「什么,到底是什么?」
到了红色的那一面,棋子停了,不动了。
「天亡我!」桓十四郎目瞪口呆的看着,仰头悲叹。
「行吧,输了一把而已,你就扮起楚霸王来了。」桓昭推了他一把。
大家都跟着嘻嘻哈哈,「就是,输了一把而已,有什么?放心放心,阿敏不会让你学狗叫的。」
「阿敏,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啊?」桓十四郎一跃而起到了瘐涵身边,殷勤的看着她。
「对啊,阿敏你要十四郎做什么啊。」江城、桓昭和范瑶也好奇。
「这个嘛,我要仔细想一想。」瘐涵卖起关子。
「十三郎君来了。」婢女含着笑的声音。
本来桓广阳应该是被称呼为驸马的,但是江城觉得他从小便被称呼为十三郎君,已经习惯了,没有必要改掉这一称呼,所以不管是在寿康公主府还是江城公主府,桓广阳还是被仆人侍婢等呼为「十三郎君」。
「阿兄来了啊。」桓昭喜悦的转过头,「阿兄!」
她正玩的高兴,脸色粉粉润润,眼中闪烁着快活的光芒,明艳不可方物。
元维再一次看到她,惊喜难以言喻。这不就是那位替别人打量他的女郎么?那天她叫十四郎做「阿兄」,应该是桓家人,果然没错啊,她也在这里,又见到她了……
桓昭看到桓广阳身边的元维,脸色便冷下来了,「阿兄,你带这个人来做什么?」
「女郎,我没有得罪过你……」元维委屈。
「你得罪我了。」桓昭用极其肯定的口吻说道。
这个人得罪过阿璃?桓广阳和江城看元维的目光立即不同了。
桓十四郎沉着脸过来了,「我阿妹说你得罪过她,那你就是得罪过她了,还敢狡辩?」
「兄长,我真的没有。」元维见桓广阳眸光转为深沉,桓昭面色悻悻,忙为自己辩解,「有人到太学找我,说有甘先生的真迹要转让,我酷爱书法便出来了,出来之后我才知道……」
瘐涵脸色白了白,忽然双手捂脸,飞一般的跑走了。
「阿敏!」众人见她这样,都是愕然,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
「阿敏!」桓昭急的拨足想追,江城心思敏捷,一把抓住她,对十四郎道:「十四弟,你方才输了,快去追阿敏,把赌注还了。」桓十四郎呆了呆,「什么?」江城面色镇定,「快去吧,谁让你输了呢?」桓十四郎如梦方醒,「我想起来了,阿敏是因为……唉,你们等着,我去追她回来!」拨腿便跑,去追瘐涵了。
他直到这会儿才想起瘐涵是因为什么跑的,心中很不以为然,「不就是阿璃为了你去相看这十五皇子了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这有什么呢?」
瘐涵跑到一花圃上,在花圃旁的石凳上坐着发呆。
「阿敏。」桓十四郎追着她过来,见她螓首低垂,神色黯然,独自一个人坐在花丛旁,和方才的神采飞扬不可一世形成鲜明对比,心里也有些难受,安慰的说道:「阿敏,其实什么事也没有,你用不着这样,真的。」
「我忽然不开心,便想一个人静静。」瘐涵轻声道。
「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桓十四郎在她身边坐下,很卖力气的劝她。
「十四郎,你方才输给我了,要答应我一件事,对不对?那你能哄我开心么?」瘐涵抬头,满含期盼的看着他。
「什么啊?」桓十四郎吓了一跳,「阿敏,你想要怎样?我告诉你,学狗叫、学猪跑这样的事真不行,能哄你开心我也不干……」
「不是。」瘐涵羞红了脸,声音轻如蚊呐,「不是那样的。」
「那是什么啊。」桓十四郎有些放心了。
瘐涵不说话,含情脉脉看了他许久,轻轻闭上了眼睛。
「十四郎,我也不知道要怎样才会开心。」她低语喃喃,「我真的不知道……」
樱桃小口一张一合,雪白的牙齿忽隐忽现,桓十四郎口中发干,头慢慢凑了过去,「我也不知道怎样哄你开心,要不咱们试试这个……」吻上了她的唇。
瘐涵从没和男子有过肌肤之亲,桓十四郎也没有这样亲吻过正值妙龄的小娘子,两人从不知道世上有这样灼热又这样柔软的嘴唇,从不知道世上有这样的美妙滋味,闭着眼睛细细品味,同时魂飞天外。
再次睁开眼睛时,两人眼眸亮亮的,羞涩又惊喜。
「开心些了么?」十四郎轻声问。
「好像好多了。」瘐涵声音娇软。
两人又是笑,又是不好意思,内心之中又有些惶惑不安,好像偷偷办了什么坏事似的。
「我回去禀告阿父阿母,这便到府上提亲。」十四郎柔声道。
桓家和瘐家是姻亲,瘐涵是十四郎的表妹、乐康公主的亲生女儿,他既然亲了人家,那没有什么可说的,上门提亲吧。
「我阿父很好的,我阿母可能会不大乐意,或许说话会不大好听……」瘐涵忐忑的道。
十四郎愕然又气愤,「姨母不乐意?我这样风流俊俏的郎君她还不乐意?阿敏你等着,我会好好劝说她的,非劝得她同意了不可!」
瘐涵心情飞扬,「咦,你不是我樗蒲赢回来的人么?也敢这么嚣张了?」
十四郎眉飞色舞,「咦,你不是我在花丛旁强吻之后便对我死心踏地的小娘子么?也敢对我说话这么大声了?」
瘐涵心情明媚,眼神水汪汪的,灵动可爱。
十四郎拉拉瘐涵的手,「哎,阿敏,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
瘐涵笑,「行了吧,你就是我一个不小心赢回来的,跟将军上战场赢回来的战利品一样。」说着话,她施施然站起身,脖颈昂得高高的,胸脯也挺得高高的,别提多神气了,「十四表兄,你要认清楚自己战利品的身份,言行举止要恰当,明白么?若不服气,你便苦练赌术,将来再赢回来好了。到时候我许你赎身。」
瘐涵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走了。
「从前没有发觉,阿敏也蛮好玩的呢。」十四郎心怦怦跳,从石凳上蹿起来,追了过去,「哎,赢回来的人你也得善待啊,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