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偏远地方的王爷,苏康年并无太多敬畏,只是客套的和他们喝几杯酒罢了。凛王让云广陵、云煜和云缓轮流敬苏康年酒,云煜巧舌如簧,恭维苏康年的话语一箩筐一箩筐的出来。
对於他人的敬酒,苏康年能理所当然的接受。
唯独云缓——苏康年知道这个看起来安静清瘦的美丽少年为太子所珍爱。
他真心不敢当。
晚宴上每个人都藏着不同的心思,宴会结束后云缓便回自己的住处。
他喝了一点酒,不多,身上只有很醇美清淡的花果酒香的气息。
王妃知晓云缓身子差,经不起烈酒的磋磨,偷偷让下人把云缓面前的酒换成了花果酒。
正因为身子骨脆弱,一点点酒便能让云缓生出醉意。
天际挂着一弯特别细特别细的月亮,细到几乎看不清楚。
夜里的风是带着凉意的,更带着春日柳条新鲜的气息。
云缓跟着云煜、云广陵亲自送了苏康年去贵客住的院子里,回来的时候云煜先回他的住处,云广陵看云缓有几分醉意,担心夜里路黑云缓摸不着地方,他亲自将云缓送到了院子里,见云缓进入,他才放心的回去。
云缓进院之后,一个人在房前冰冷的台阶上坐了很久。
风声簌簌,院子里的纸灯笼被风吹得偏斜,云缓摘下玉冠随手放在了汉白玉台阶上,灯笼将院子照得不再黑暗,院中枝杈繁多的桃树上生了许多小小的骨朵,其中一些开始在风中伸展淡粉的花瓣。
云缓伸手在空中,有风吹来,卷着柔软的花瓣落在他的手中。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今年的花比去年的开得早,花瓣落地即死,看到今年花开的人,几乎不会想起去年的花瓣。
有些事物就是可有可无,可以随着任何一个季节的风消失,反正会有新的代替,不会永远被记住。
云缓知道自己来这里很久了,将近两千天,这么多日日夜夜,不知道明年的时候,还能不能在台阶上坐着接这些落花。
可他终究将成为被遗忘的花瓣,凛王府枝繁叶茂,每一位公子都用力伸展着他们的枝杈,让自己的势力占据更多的空间,云缓无力去做这些,更不想做这些。
或许他的存在只是一个见证或者陪衬,像绝大多数人一样默默无闻。对云缓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他一直以来追求的也是像大多数人一样有着还算健康的身体。
他只是在想,倘若自己不在了,母妃怎么办。
凛王妃一直不喜欢凛州,不喜欢这里一草一木,这么长的岁月里她没有逼疯,全是因为将心血投注到了两个孩子的身上,云缓需要她,云广陵也需要她,所以她才能看似高贵端方的坐在王妃之位上。
倘若云缓不在了呢?
云广陵不知道他和云缓一样都在母亲的照料下才能如此平顺。
云缓一直想让云广陵发现王妃的好,云缓知道自己身体情况很差了,他还不了王妃这五年的抚养之情,想让云广陵善待王妃。
“云缓。”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云缓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