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都没有只买一台的,多是要上个三五台,甚至九台十台。宋菽那点存货很快销售一空。
而他答应了那些匠人们的代耕架,也纷纷就位。
相河村率先多了一台公用代耕架。
「我们都能用吗?」有人惊叹。
「宋四郎可真大方。」
「大伙儿用的时候当心些,先来先用,得按时还,家家户户可都等着它耕地的。」村长受宋菽之托代为管理,此刻出来说了一番话。村民们纷纷响应。
之后,彭师傅的村子,那粗嗓门铁匠的村子,瘦高个儿木匠的村子,黑皮肤木匠的村子里,都一一收到了来自宋家的代耕架。
这可是六千钱的大家伙啊!大家伙儿见了它,都不敢摸,用起来更是小心翼翼。
这些村里有许多人还买不起牛,都是用人力耕的地,一趟春耕下来,手上肩上都是水泡,疼得很。有了这代耕架,大家耕地也轻松了许多,而且这架子是公用的,大家伙儿便也干脆不分彼此了,相互帮衬着一起耕地。有那么几人专用代耕架,一户户耕过来,另一些人则聚起村里原有的牛,多少分担一些。
往年痛苦繁重的春耕顿时变得不那么辛苦了。
除了大涂县,也有周边县城乃至恒州县郊的富户们来买代耕架。师傅们日以继夜,却还是力不从心。宋菽跟彭师傅商量,看能不能再找些更远村里的木匠来,彭师傅有些为难,更远的村子他就更不常去了,就算有木匠也不认识啊。
两人一同犯起了愁。
*
不久,村长找上了门来。
「宋四郎啊,是这样。」他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这事情实在不好开口。
「怎么了?」宋菽前一晚被严卓拉着讨论了大半宿数学题,这会儿脑袋里全是加减乘除,晕得很。
「那个山槐村你知道吧?就悦行市再过去那地儿。」村长说。
宋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好像听过,又没什么印象,便问:「他们怎么了?」
「是这样,他们村长托我来问问,可能送他们一台?我说这事儿得宋四郎决定,东西是人家送的,我哪好插手是不?可他们村的确困难,这村里的男人都走光了,去年收成就差,这春耕再弄不好,就够呛能吃饱了。」村长一边说,一边观察宋菽神色,若不是对方村长实在形容得太惨,他绝不会来开这个口。
「行啊。」宋菽一听这个,脑袋里的加减乘除顿时散了个精光,「让他们派个木匠来我坊里干活,之后有了代耕架会优先送的。」
「真的?我立刻去告诉他,立刻去。」村长说。
宋菽拉住撒腿要跑的老村长:「如果之后再有哪个村子来说这话,就让他们派木匠来,工钱照付,有木匠在我这儿干活的村子优先送。」
「诶诶,好好。」村长满口答应。
两日间,木匠坊又来了三名匠人,也很快开了工,后面又有人陆续来,富户们买的代耕架一架架出货,送与各村的也一架架如期而至。
宋四郎的名声,更是跟着这些代耕架们,传去了各个村庄。
从前,大家对宋菽多是听说,一些勤於做生意的农户会对他熟悉些,可那些只安分种田的却不怎么知道。如今这代耕架一送,可是切切实实让所有农户都受益了的,宋菽的声望在短短半月内迅速飙升。
「宋四郎,你可是下了一手好棋。」杨剑从关中过完年回来,却发现宋菽名声大噪,仔细问了手下掌柜才知道这代耕架的事,便也来了相河村。
大涂县那些富户们蠢得跟驴似的,当然看不出,他可一眼就知道了。
宋菽那代耕架压根不值这么多钱,就好像那棕绑床一样,只是因为工艺是独家的,东西又受欢迎,才能卖得格外贵些。既然卖得格外贵,那多出来的钱又去哪儿了呢?
杨剑都不用细算就知道,宋菽送的那些代耕架,八成是从买主们付的钱帛里出的。
「不花一分钱,却得了这样的好名声,可真真是好手腕。」杨剑这话没有丝毫贬损之意,他确确实实佩服宋菽。商人重利,历来多有奸滑狡诈之名,可宋菽却能做生意的同时,还切实帮到了诸多农户,赢得了这样的好名声。若换做是他,即使手握这些稀世工艺,也未必能做到。
「杨公子谬赞了,既然看得这样透彻,可也要来几台帮帮这些可怜的农户?」宋菽笑。
杨剑的脸顿时黑了,他才不想干这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
可现实是,因为他自己的养牛场生意,这一带的耕牛价格越发上涨了。一头耕牛可以活到寿终正寝,可一头肉牛却会在最鲜嫩的时候被宰杀,牛被大量宰杀,配种的速度却远远低於此,也难怪要涨。近日因春耕到来,连定州等周边地区都受到了波及。
如此一来,杨大公子散布於义成七州的四千来亩土地,也面临着耕牛不足的窘境。
所以明知被宰,他也不得不上前挨刀。
杨剑:「算你厉害,我要五十架。」
「得勒,那我先替大涂县及恒州县郊各村的百姓们谢谢杨公子了。」宋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