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1 / 2)

继室谋略 瑾瑜 4619 字 2个月前

第二百三五回

自七月永定公府出了孝后,府里的女眷上至孔琉玥母女三个,下至各房各院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换上了各色各样鲜亮的衣衫首饰,抄手游廊上的白灯笼也换了,匾额上的白布也取了,整个永定公府瞧着总算有了几分鲜活之气。

又因不日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了,算是出了孝后府里第一个大节,傅城恒和孔琉玥都立意要好生热闹一番,算是去一去府里这一二年间以来的晦气,是以府里於鲜活之外,又更多了几分热闹和喜庆。

就是在这样的热闹和喜庆中,傅城恒商量孔琉玥,“也有好些日子没与姐姐姐夫聚上一聚了,若是今年大节时宫里不赐宴,我们不如请姐姐姐夫带了孩子们回来,就咱们自家人,好生乐嗬一日可好?”

“好叫姐姐姐夫见识一下你的厨艺?”孔琉玥闻言,正要说话,不妨先打了个哈欠,语气便有些惺忪慵懒,配上她戏谑的语气,给人以一种格外娇憨妩媚的感觉。

傅城恒看在眼里,不由心痒痒手更痒痒的想要抚上她的脸,却在伸手至一半时,闻得她的打趣,手便应声而止了,脸上也难得浮上几分尴尬和紧张来,“你可别告诉姐姐姐夫这件事儿,不然姐姐姐夫就该笑话儿我了!”尤其是有晋王这个大嘴巴在,只怕要不了多会儿时间,便会传得人尽皆知了,就跟当年她刚过门他悄悄儿的维护他,和他有意在她小日子里领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巡逻时一样!

“也是,若是让姐夫那个大嘴巴知道你下厨的事,只怕要不了半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孔琉玥听完他的话,想起晋王往日那副逮着他出糗便要大肆笑话儿的情形,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妨又打了一个哈欠,“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总是觉得很疲惫,很想睡觉。”

傅城恒听了笑道:“定是这阵子闷在家里,人都给闷得葳蕤了,等过罢了大节,我们索性又去庄子上小住一回可好?”说话间,心下猛地一动,当初封氏怀初华和傅熔时,也是很容易疲惫很容易犯困,难道?

他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整个人更是像在油锅上煎着似的,只恨不能立刻请了老华太医来给她诊脉,看他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却又不能动声色,怕到时候万一没有,岂非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徒惹她伤心?

念头闪过,就见孔琉玥已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因上前打横抱了她起来,柔声说道:“还是回屋里去歇息罢?总这样疲惫也不是个事儿,要不,明儿请了老华太医上门来给你抚个脉?”

孔琉玥闻言,忙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笑道:“说话间就该吃晚饭了,孩子们也该过来了,我却这么早就睡下了,成什么体统?也不必请老华太医了,连皇上宣召他老人家都不去的,这几个月却频繁往咱们家和庆王府跑,庆王府也还罢了,瑶瑶大伤了元气是宫里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知道的,我却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依然累老华太医隔三差五的跑,让皇上知道了,还不定会怎生想呢!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所谓‘春困秋乏’,不过是因入秋了,有些害乏罢了,并没什么事儿,你只放心罢!”

傅城恒闻言,还要坚持,“就算不请老华太医来,也该请太医院其他太医来瞧瞧,往年可没见你这么困。”

孔琉玥却已附耳过去小声说道:“你忘记我小日子前后都会比平日里没精神一些了?你放心罢,我说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就真什么事儿都没有!”她自己就是大夫,难道还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傅城恒的心就一下子被失望所填满了。是了,他怎么忘记玥儿的小日子才过了没多久了?哎,都是他太想她有孕了,所以才会草木皆兵了!

这个认知,让傅城恒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孔琉玥看在眼里,偏当着孩子们的面儿又不好细问,於是暗暗拿定主意,等晚间孩子们回房歇着后,再细问他不冲。

却不想孩子们还没走,她已困得不行了,好容易强撑到命人好生送了他们回去,随即便躺到床上,很快进入了沉沉的梦乡,自然也就忘记问傅城恒为何心不在焉了。

而傅城恒看着她这么快便沉沉睡着了,方才被失望所填满了的心,便复又升腾起几分希望来,既然她说自己好好儿的没生病,总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困罢?不管怎么说,这两日也得请了老华太医过府来给她好生瞧瞧。

傅城恒暗暗打定主意后,才熄了灯,抱着她也歇下了。

如此过了两日,眼见孔琉玥还是时时犯困,整个人瞧着也越发的慵懒,傅城恒坐不住了,趁孔琉玥歇午觉时,到底还是悄悄使人去华府,将老华太医给接了来。

老华太医来时,孔琉玥还没醒,傅城恒要命人去唤醒她,却被老华太医阻止了,“大夫人既还没醒,就让她多睡一会儿,老夫与国公爷说说话儿也是一样的。”

随即便细问起她这阵子的饮食起居情况来,“……每日里吃多少饭?睡多长时间的觉?小日子来时可还痛不痛?”

傅城恒见问,便一桩桩都告诉了老华太医,只是在说到孔琉玥的小日子情况时,免不了几分尴尬,毕竟老华太医就算上了年纪,又是医者,终究是个男人,与旁的男人谈论自己妻子小日子的情况,也的确就尴尬就是了!

老少二人说了一回话儿,便有谢嬷嬷出来屈膝禀道:“国公爷,夫人醒了,听说老华神医来了,说是梳洗好后,即刻便出来。”

傅城恒点点头,“知道了,进去服侍罢!”打发了谢嬷嬷,又与老华太医说了几句话,便见上着浅碧色褙子,下系玉兰花百褶裙,一身家常妆扮的孔琉玥扶着月季的手出来了。

一出来便上前屈膝给老华太医见礼:“华爷爷,今儿个又有劳您老了!”又嗔傅城恒,“国公爷也是,华爷爷可是连皇上宣召都不去的,你倒好,隔三差五的叨扰他老人家,若是给皇上知道了,岂不是白给他老人家添麻烦?”

傅城恒在她面前早没什么“夫威”可言了,且也知道她考虑的有理,老华太医连皇上宣召都不去,却一请便来他永定公府,落在有心人眼里,岂非要说他比皇上还有面子?便有些讪讪然,“我也不也是担心你的身体吗?”

孔琉玥还待再说,老华太医已笑着打起了圆场,“傅夫人也不必怪责国公爷,老夫隔三差五的来,可不是瞧的他的面子,而是三个版本《秋山行旅图》的面子,便是到了皇上面前,老夫也是这么说!好了,傅夫人还是快坐下,让老夫给你把脉罢,也好让国公爷早些安心!”

说得孔琉玥笑了起来,也就不再多说,依言坐到老华太医对面,将手腕放到小几上,任他给她把起脉来。

将孔琉玥左手和右手的尺寸关脉都细细把了一回,老华太医笑道:“夫人脉象沉稳有力,比上次诊脉时又健旺不少,真是可喜可贺!”

原来果真不是吗?傅城恒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强打精神送了老华太医出去。

不想方一去到外面,老华太医便低声道:“夫人的脉象於沉稳有力之外,隐隐又有一丝滑像,十有三四是喜,不过时日尚短,老夫委实还摸不大准……”

话没说完,已被傅城恒打断,他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两日我瞧着她总是犯困,与先妻当年初有孕时乃是一个反应,所以也隐隐在猜测是不是喜,这才请了您老人家来,如今听您老人家也这么说,那我也可以放心了!”

只可惜老华太医的话还并没说完,“国公爷也别高兴得太早,依照夫人的脉象来看,也十有三四不是喜……若果真不是,则是又添了新症。依老夫的意思,国公爷不妨先不要告诉夫人,也不要告诉旁人,等过几日时日长了,老夫再来给夫人诊一回脉,便能作准了!”

傅城恒的笑容就一下子僵在了脸上,片刻方有些结巴的问老华太医:“什么叫又、又添了新症?您方才不是说她的脉象比之上次又健旺不少吗,怎么会又添新症?”说到最后,声音里已带出了几分明显的颤抖。

老华太医见他紧张起来,反倒笑了起来,揶揄道:“国公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日缘何为这点小事便紧张成这样?老夫不是说时日尚短,还摸不准,过几日还会再来吗?到时候自然一清二楚了,你又何苦白担心?老夫可是跟瑶瑶说过,要定了她那三个版本《秋山行旅图》的,老夫尚且没紧张,你紧张什么啊?”

其实老华太医已十有五六可以确定孔琉玥是喜脉,只他生性严谨,凡事没有十分的把握,是绝不会提前说出来的,因此对着傅城恒也把话说得有些含糊。

但他最后那句要定了韩青瑶三个版本《秋山行旅图》的话,其实已经是在点播傅城恒了,只不过傅城恒因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间没能听出来罢了。

还是在老华太医都走了好一会儿了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一颗心瞬间被狂喜所填满了,不过好歹还记得老华太医临走前的叮嘱,让他先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告诉孔琉玥,因忙强压下满心的狂喜,尽量不动声色的回了房间。

就见孔琉玥正拿了绣棚子在绣什么东西,见他进来,便抬头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华爷爷交代了什么?”

傅城恒想起老华太医的叮嘱,忙道:“没交代什么,是在回来时遇上了淩总管,与他说了几句话,所以才耽搁了。”一边说,一边已上前将她手里的绣棚子拿开,“绣什么要紧东西呢,定要你亲力亲为?让针线房的人和丫头们做去!”

孔琉玥绣了这一会儿,也有些累了,也就没有将绣棚子要回来,只是说道:“前儿个答应了熔哥儿要亲手给他做个荷包的,自然不能言而无信。”

傅城恒闻言,却沉下脸来:“怎么他没有份例的吗?他屋里的奶娘丫头又是干什么吃的?你每日里已够辛苦了,他不知孝顺体贴你也就罢了,还要你抽空儿给他做荷包,看他待会儿回来了,我怎么收拾他!”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生什么气啊,可是谁惹着你了?”见他忽然生气,孔琉玥不由有些不知所措,片刻方问道,说话间,还使眼色示意众伺候之人都退了出去。

众伺候之人接收到她的眼色,便忙小心翼翼的都退了出去。

傅城恒将众人的小心翼翼看在眼里,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缓和了脸色笑道:“我也是想着你近来总是害乏,怕累坏了你,所以才生气的,你别放在心上。”原是为心疼她才会生傅熔气的,若是让她瞧出什么端倪来,或是因他生傅熔的气自己也生起气来,那就可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傅城恒说完,不容孔琉玥开口,已上前挨着她坐下,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在她头顶柔声说道:“如今咱们家人口少,针线房的人闲着也是闲着,有什么活儿,只管吩咐她们去做便是,何须你亲力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