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爷这话不算无的放矢,沂王府固然雷霆手段,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不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嘴,民间在短暂的噤若寒蝉之后,悄悄地反生出一种新的流言思路来:沂王府出手这么利落这么狠,是心急呢,还是心虚呢……
搅风搅雨的人已被抓了个干净,后起的余波可都是民心自发的了。
这不是抓人能解决的,杨家也没权利去抓。
与儿子阴沉的脸色不同,杨老爷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煦儿,你听爹的,爹还能害你不成?你娘就埋在乡下,正好叫你媳妇给他守坟去,尽一尽孝心,名声上也好听,等过个一年半载,外面消停下来了,再接她回来就是了。”
杨文煦有点意外。
父亲这个主意,不算差。
他犹豫片刻:“我再想一想。”
“有什么好想的——”
杨文煦在杨老爷的嚷嚷声中往外去了,杨老爷眼珠一转,吩咐路过的小厮:“把杨升给我叫来。”
杨升很快来了,陪着笑:“老爷有什么吩咐?”
杨老爷叫他凑过耳朵来,嘀嘀咕咕起来。
杨升听着眼睛渐渐瞪大,脸色也发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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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
一见到杨文煦迈进院中时的神情,姜姨娘就知道他心绪不佳。
事发的第五天了,对杨家来说,事态没有再恶化下去,但也没有变好,那些叫人难受的猜测臆想,窸窸窣窣地存在各个角落里,无法消失。
“大爷今天见到吴府尊了吗?”姜姨娘小心问。
杨文煦没回答。
没有。
从沂王府抓人后青州知府就没有露过面了,单纯一件流言案不至於此,杨文煦凭自己的官场历练察觉出来,里头连着更大的事,只怕与沂王遇刺脱不了干系。
因为知府的反常,知县也惧怕了起来,对相关事务能推就推,不敢沾手,外人要见他也变得困难。
杨文煦有一种手脚都被束缚住的感觉,奔波至今,还不知事实真相,无处入手。
倒是有一条捷径,那就是直接去问沂王。沂王已经回城,这一切必然是他在坐镇指挥。
但杨文煦不能去。
他不愿意给人增加新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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