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兰宜一样,沂王接旨时的冕服也换过了,现在是束发青袍,十分家常清凉,但他额上仍然覆着薄薄的一层汗珠,携了一身暑气。
善时手脚麻利地又做出一碗冰饮,奉给沂王。
沂王接过去,这次慢悠悠地用着,很有浮生半日闲的自在惬意。
兰宜等到他第二碗冰饮用尽,还没见到他有说话的意思,终於忍不住:“王爷来此,可是有什么吩咐?”
她可以在有需要的时候陪沂王演演戏,但她平素独居,她以为是他们之间心知肚明的默契。
“没什么。”沂王放下小碗,语气平常,“张友胜会在王府稍作停留,休整后再回京。这两三日,本王都会宿在此处。”
兰宜瞬间惊得瞳孔都放大了,犯上的念头几乎快酝酿成形时,沂王补充了下半句,“你身子还未养好,不用你服侍。”
兰宜:“……”
她身子确实不好,禁不起这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也不管敬不敬了,无力地直接坐回了炕上,心情是非常无语。
她怀疑沂王有意把话分成了两截讲。
戏弄人他不是头一回,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潜在的不为人知的贵人毛病。
屋里有侍女,她也不好说什么,善时这时拉着翠翠一起收拾做冰饮的器具,翠翠下意识跟着,等反应过来,她已经提着罐子站到门外了。
“走,还有不少冰饮,我们去分一分。”善时笑着催她。
翠翠犹豫:“夫人在里面——”
沂王府人多势众,短短时间已经把她的称呼也带着改了。
“没事,有见素姐服侍,王爷不喜欢人多。”善时自然地推着她往旁边的耳房走去。
翠翠不好回绝,小声反抗:“不喜欢还弄这么多人来……”
“王爷日常起居的寝殿里人极少的。”善时笑着解释,“夫人这里不一样,也是王爷对夫人的看重,之前挑人时,不知多少人托关系想来呢。”
这是翠翠想听的,像掀开沂王府内部画卷的一角,於是不知不觉就跟着迈进耳房里去了。
日头越挂越高,院中丫头们的活计告一段落,有的进耳房分冰饮,有的到廊下歇息纳凉,里外都安静下来。
兰宜今日起得早,又消耗了不少精力,此时耳边只有见素打扇时带起的一点风声,轻微而规律,倦意袭来,她竟渐渐歪倒,睡了过去。
沂王察觉到对面动静:“……”
他望过去,眉梢微挑。
“夫人累了。”见素小声道,放下扇子,走过去把兰宜的姿势调整得舒服了些,又轻手轻脚地寻了薄被来给她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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