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的粗,细的细,东一截,西一段,没有一根能算“丝”。
葛婶子瞪大了眼。
离得近能看到案板的两个仆妇发出了噗哧的可疑动静,又在葛婶子的瞪视中用力鼓起了腮帮子。
“夫人,这番椒是从番邦传进来的,红色的尤其味重,要先将中间的筋挑掉,不然会太辣了,一般人适应不了。”善时小声提醒。
兰宜:“……哦。”
这椒确是才传进来不久,她虽见过,但没料理过,不知有这个门道。
兰宜重新取了一个,挑筋,切——
不能说毫无进步,只能说差别不大。
好在番椒在府里不算稀罕物事,因沂王喜好,葛婶子专门在院子一角用粗陶花盆种了十来盆,随用随摘,十分方便。
兰宜沉住气,继续切,她确实会治厨事,还有几道拿手菜,只是做鬼的许多年没有碰过,再拿手也要变成失手了。
一直切到第七个时,她终於找回了手感,接下来就顺利多了,成功切出了一小堆新鲜的青、红二色椒丝后,又将莴笋也切了。
铁锅架上灶眼,烧热后油泼进去,先下豆角,炒至变软后盛出,再下椒丝,继续翻炒,一会后将豆角再度倒进去,旁观的善时渐渐放下心来,夫人这个架势,是会做菜的,就是下手有点没数——
“夫人,盐够了。”
兰宜“唔”了一声,及时停手。
豆角为番椒所激,香气散发出来,一锅鲜香翠绿,看着火候差不多,善时及时递上白瓷圆盘,兰宜使锅铲盛出来,第一道菜便做好了。
第二道香油拌笋丝更简单,笋丝在锅里焯一遍就行了,之后再淋拌各种调料。
兰宜抬手抹了把汗。
她感觉到了疲累。再简单的菜色,这样的天气呆在厨房里也不是件易事。
见素要扶她出去:“夫人,我们先回去吧,让善时留下,把午膳都装好了再拿走。”
兰宜点头,将襻膊解开,随见素出了门,太阳一照,她不但觉得又累又热,头昏昏的,脑门上还有点火辣辣——
她不由举手遮眼往天上看了一眼。
日头这么厉害吗。
见素的目光自然跟着她,忽地一凝,轻声惊呼:“夫人,您的手——?”
兰宜才觉得辣的不只有脑门,还有手。
准确地说,她脑门所以辣,正因被她的手抹了一把。
见素把她的手拿下来,只见她两只手的手指已经都变红了,兰宜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是番椒。”
本来切几个番椒不至於,但她因为手生,多切了不少。做菜的时候她担心出错,一直聚精会神,当时没感觉到的不对,现在全泛了上来。
又辣又疼。
“我先陪夫人回去,然后去找孟医正,他那里应该有药。”
见素声音里带了点紧张,兰宜没多当回事,随她安排,但一路行回去,望见弗瑕院的匾额时,她忽想起一件要紧的事。
沂王之前说,张太监停留在王府的两三日里,他要暂住在此。
但是今天一早张太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