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上面的赵老夫人喝了一口汤,笑吟吟地发话了:「我屋里头还有两匹上好的蜀锦,是去年皇上赐下来的,原本是想着给你们姐妹仨人一人做套衣裳,可这蜀锦也只有两匹,倒是不好分了。」
赵令语听到蜀锦的时候眼睛豁然一亮,但等她听完老太太的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是推辞了这蜀锦,自己往后只能看着赵令言和赵家的二姑娘赵令和流口水了,可若是不推辞,又显得自己不够大气。
但转念一想,赵令和如今在她外祖家待着,家中只有自己跟赵令言两人,祖母为何还要说这番话?难道在敲打自己不算赵家亲生的女儿?
赵令语心中委屈,但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只能装乖巧,她起身跪下:「祖母,爹,娘,语儿虽说是侯府亲生血脉,可到底自小没有在侯府长大,与祖母爹娘之间没有姐姐们更显得亲厚,语儿只身一身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为了认祖归宗,只要能日日伴在祖母和爹娘的身边,语儿愿意依旧穿布衣!吃菜糠!」
赵夫人想到亲生女儿只身一人历经艰险来认亲,不由得眼泪滚落下来。
「语儿,你怎可这般说!你这是让为娘更心痛了!当初让你流落在外本就是委屈了你,如今更要多多地弥补你,你祖母那两匹蜀锦必然有你的一份。令和如今不在家,再快也要两三个月方能回来,这蜀锦啊,就是你和言儿一人一……」
赵夫人话未说完,被赵老夫人打断:「这两匹蜀锦,其中一匹留给和儿,和儿素来乖巧,在家时常常陪我念佛,是你们谁都不能比的。另外一匹呢,言儿和语儿竞争吧,两人在十日内各自绣出一副佛像来,谁绣得更好,蜀锦便归谁,这也算是咱们家中的乐趣了。如何?」
她言笑晏晏,似在说笑,但赵夫人明显听出来不对劲,老太太这像是不太喜欢赵令语。
赵侯爷咳嗽一声:「当然可以,母亲,您莫要理会她们这些小猴儿,让她们吃了饭赶紧地去学堂吧,您身子不好,多休息才是。」
赵令语慢慢起身,心中一阵冰冷,说是竞争,还不是偏心!
她自小在陈家长大,能有多好的绣工?赵令言可是赵家下了功夫培养的,其绣工必然不错!
谁知道老太太笑吟吟地加了一句:「就是乐呵一番,我猜着绣工之上必然是语儿更胜一筹,毕竟语儿生在江南,江南哪个女子不擅女红?言儿,你若是输了可莫要哭鼻子呀。」
赵令言忍不住笑了:「祖母,您就巴不得言儿输了呢。」
等赵令言跟赵令语吃好饭起身去了学堂,赵侯爷也自去办公,赵夫人有些紧张地看着赵老夫人:「母亲可是不喜欢语儿?」
赵老夫人慢慢地搅动着碗里的燕窝:「令语是我侯府嫡亲血脉没错,但令言可是我侯府的福星。她三岁那年为父挡灾,六岁那年为你挡灾,长到十岁还救了老婆子我一命。这些年是没有什么事故发生了,可前儿个不还做了个梦,替老爷挡了次灾?若非那个梦,老爷这时候只怕受了伤躺在床上!」
赵夫人有些迷惘:「母亲,所以儿媳依旧疼爱言儿,从未让她委屈过呀。」
赵老夫人轻笑:「现在是尚未委屈过她,可往后却不一定,那赵令语我瞧着不是个善茬,刚进侯府就着了人四处打听家里各人的情况,这丫头性子还不一定是不是个好相与的,令言自小是侯府教出来的一等一的好姑娘,家里的小福星,若是令语敢欺负了她,我第一个不饶恕!」
赵夫人对婆婆还是有几分忌惮的,立即保证:「母亲,您放心,我必定教好令语!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前些年没在侯府待过,可骨子里的气质必然也不会差的!」
赵老夫人叹一口气:「但愿吧。」
赵夫人嘴里所说的骨子里气质必然也不会差的赵令语,此时正小心翼翼地道歉:「大姐姐,我的丫鬟并非故意,还望大姐姐饶恕……」
赵令语的丫鬟铃儿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大小姐,奴婢没想到您会忽然走出来撞翻了奴婢手中的墨,弄脏了大小姐的裙子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死!求大小姐责罚!」
赵令言看了看自己裙摆上大片的黑色墨汁,忽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