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言低着头一直在想自己该如何弥补?她害的陆吟朝失去了一项政治生涯中至关重要的武器。
若是因此改变了他未来的路,那么她真的要恨死自己了。
可转念一下,这似乎代表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令她十分惊讶。
她有那么重要吗?
陆吟朝这样的人,竟然会为一个女子做出这样大的牺牲吗?
令言正在胡思乱想,面前递过来一只手焐子:「戴上。」
那是一双黑色粗棉布做成的手焐子,看着手工不算精细,陆吟朝解释道:「钱妈妈做的。你先将就着戴,若是手冻坏了回头又难受。」
令言记得这手焐子刚刚在上车之后是被他戴到了手上的,怎么戴着戴着又拿掉给自己戴了?
等她戴上之后才发现,他是把手焐子给捂热了才给自己的,戴上热乎乎的手焐子,浑身都舒服了些,令言耳根子悄悄地红了些,脑袋低得更厉害。
陆吟朝何尝没有察觉她女儿家的娇羞,那是他用体温捂热的手焐子,但如今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总不能他握着她的手来给她取暖吧!
令言也只舒服了一会,她的手实在是太凉了些,被捂热的手焐子戴在她的手上,很快就又凉了,令言忍不住有些苦恼,太冷了,马车帘子被风吹起来,外头的风吹进来,浑身没有一丝热气儿。
旁边陆吟朝似乎与她心有灵犀一般,伸手过来:「给我戴一会吧。」
於是,这一路上,他重复地把手焐子暖热,再让令言戴到手上,令言也没有拒绝,她低着头,瞧着那个黑色的平平无奇的手焐子,在快要下车的时候,轻声说道:「表哥,你这个手焐子给我用好不好?我给你做的不是有一个手焐子么?」
她做的那个其实更好用,皮子用的是狐皮,里头填的都是鹅绒,暖和又柔滑。
陆吟朝听到她软绵绵的声音,再瞧瞧那个略微有些粗糙的手焐子,心里猛地跳得快了些。
「你做的那个我舍不得用,若是你喜欢这个那便拿去用好了。」他扶着她下了马车。
令言眼睛亮晶晶的,鼻头也被冻得发红:「你不要舍不得用,我回去再给你多做几个!」
陆吟朝笑了:「傻,我是长了几只手需要那么多的手焐子?」
说着,他看了看侯府大门:「老太太肯定在等着你了,你快些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令言重重地点头,小心地拿着手焐子走了。
赵侯爷是回府之后才知道七皇子把令言叫走了,他很意外令言会为了救自己这样做,老太太担心得只差亲自去七皇子的府邸找人了。
赵明宽拔出剑着急地说;「我去把言儿找回来!」
令言迈过门槛,笑盈盈的:「二哥哥,你大晚上的何必舞刀弄枪?」
赵明宽赶紧地上来上下打量一番:「他把你怎么样了?」
令言走到祖母面前,施了一礼:「令言让祖母担心了,七皇子并未把令言如何,只是问了问赈灾一事的情况,爆炸一事跟侯府无关,老太太请放心。」
因为知道侯府人心不齐,令言没打算把陆吟朝献出治水方案一事说出来,她想找机会私下跟老太太说一说。
老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阿米托福,言儿,你是个好的,家里也就你能中点用!」
这话说得家里其他人都有些惭愧,赵侯爷更是大赞令言孝顺勇敢,甚至说道:「不愧是我赵家的血脉!临危不乱,足智多谋!」
其实他全然忘记了令言根本不是赵家亲生的女儿。
赵侯爷虽然平安归来,但侯府却并不平静,老太太让人把家里库房的帐本拿来给他一瞧,赵侯爷大怒,立即就要休妻!
赵夫人跪在地上哭:「老爷!妾身这些年绝无二心!之所以亏空了那么多银子,也都是为着做生意赚钱让家里的日子更好些!可我哪里知道生意那么难做?亏了银子我也想早日赚回来!」
赵侯爷根本不容她解释:「无需多说,我这就写休书,这些年你善妒,我便只留了玲姨娘一个,家中银钱都是你来掌管,我与母亲从未过问,可你竟如此胡闹!我与你无话可说!」
赵夫人吓得花容失色,赵令语也跪着哀求,毕竟是自己的亲娘,赵明坦和赵明宽也都帮着求情,最终,赵夫人提出把自己的嫁妆尽数充入公中,这才算完,但掌家大权却是绝对不能再给她了。
至於接下来掌家之权该交给谁,却暂时没有定论,王氏暗暗地期待着,按说老太太年迈,婆婆出了事,掌家之权是该给她的,但此事还得由侯爷跟老太太商议一番才能确定。
这一晚,赵夫人心如死灰,虽然没有被休,但嫁妆全数没有了,她颓然地靠着桌子,眼泪骨碌碌地往下淌。
「语儿,娘一无所有了,往后还如何给你打点嫁妆?依着你祖母和你爹的意思,只怕要令言跟你大嫂嫂一起掌家,咱们是再也占不到便宜了……」
赵令语在旁边神情冷淡,她瞧着炭盆里红彤彤的火球,笑了:「娘,赵令言算是什么东西,也想掌家?老太太就算再疼她,过了今儿早上,她就什么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