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百姓送我一坛酒,好喝。若是含光在,他一定很开心。饮酒误事,我只尝了一口。不知是不是酒太好了,我醉得厉害。月亮映在酒水中,我却在坛里看见了你的倒影。酒很好喝,我好想你。’

信很快就被顾诗看完了,他将信整理好,又重新看了起来。担心眼泪把信上的字打湿,他只好举着信看。

顾诗看了一遍又一遍,时哭时笑,状似疯癫。

他不许太监宫女进来,就这么僵坐在床上,看了一天一夜。

……

江南发生水患,被云含光整治过的地区,开始有条不紊地抗拒洪水。

赈灾款及时到位,被敲打过的官员不敢再耍小心思,老老实实地组织百姓应对灾情。

饿殍遍地的惨剧没有再次上演,但云含光的身子扛不住了。

距离十年期限越来越近,毒素也淤积在体内,他状态一天不如一天。

温将军赶到江南时,云含光已经躺在床上,哪都不能去。

最开始只是咳嗽,现在是每日咳血,全靠药吊着续命。

温将军既感到惋惜,又害怕皇帝责罚,到处寻求名医。

他知道云丞相和元将军是结义兄弟,便没敢告诉他元将军战死的消息。

每次云含光问他边疆的事情时,他都说情况有所好转一切尽在掌握。

这日阴雨绵绵,又湿又闷,让人心烦。

温将军像往常一样给云含光喂药。

云含光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他沉默许久,轻声道:“翰城桓城破了,元家军也败了。将军,我说的可还对?”

温将军慌忙否认,云含光却叹息一声:“我瞒着圣上,没让人告诉他我病倒的消息。依照圣上的性子,没理由无缘无故急召我回京。想来只有一种可能,外族已经深入朝顾内部,圣上怕外族打到江南,想把我带回京城保护起来。”

这种事情,他又怎会猜不到。

他看向温将军:“元将军怎么样了?你直说便是。”

温将军先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憋了一阵,才说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

可他话刚出口,云含光忽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温将军连忙叫大夫,云含光捂住胸口:“承影,承影,你总是说自己百战不殆,怎却先我一步而去!”

郎中们慌张赶来时,只看见丞相双目紧闭,口中不住地唤着承影。

温将军忙说将军还活着,云含光惨淡一笑,眸中透着无尽的悲伤。

“你莫要骗我,承影…承影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微不可闻。

温将军攥住他的手,却看到他微微勾起嘴角,挣扎地抬起手,似乎要抓住什么东西。

他上前,听见云丞相轻声喃喃:“若是我再大胆些,若是我没有吃毒丸,若是从前我没有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终归,是冲了。”

苍白的手缓缓垂下来,郎中们摇头叹息。温将军抓着冰冷的手:“启程,送丞相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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