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大姐夫除了买菜,哪里都不去了,我俩现在又没工作了,就天天在家里盯着珊珊,可不敢让她往外跑了!」
舒宜妈妈听到之后也觉得胆战心惊,「对对对,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大姐你们买菜也记得戴上口罩,口罩戴一次就要洗!千万别偷懒!」
大姨问舒宜妈妈,「你家的口罩够不够?我这儿还有纱布,我做几条给你们?」
舒宜妈妈连忙说道,「够!足够!之前舒宜买了十好几条呢。」
大姨说道,「我想买口罩的时候,口罩早就卖脱销了,根本买不着,好在家里有纱布,做个口罩还难不倒我……」
大姨随口一说,幷没有仔细思考,舒宜能买到十几条口罩,那口罩是买的有多早。
舒宜妈妈挂掉大姨的电话之后,依旧忍不住想本市第一例**病人的事情,「新闻上也没写,他是怎么发着烧从北京回家的,不会是一路坐火车回来的吧……」
「那火车上那么多人,旁边的乘客,车厢里的列车员,岂不是都有被传染上的可能?」
舒宜妈妈现在虽然关店了,但在火车站的本职工作依旧在做。在车站检票,每天当然要和无数乘客接触,检票的时候乘客都会从她面前经过,将手里的车票交给她,她用钳子剪一个小口子,再把票交还给乘客。
这就意味着舒宜妈妈每天不仅要和千千万万的乘客呼吸同一片空气,有被空气中的飞沫传染的可能,另外用手直接接触车票,被传染的可能性更大。
尽管舒宜妈妈现在每天上班都戴着口罩和手套,车站里进进出出的乘客们也都戴着口罩,一个比一个捂得严实,但舒宜还是忍不住担心妈妈的安全。
虽然上辈子舒宜妈妈一直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平平安安地度过了**时期,但这辈子每天舒宜妈妈去上班的时候,舒宜依旧忍不住担惊受怕。
「妈,你别去上班了,请假在家休息吧。」
舒宜妈妈摇头,「现在不给请假的,除非真的有很特殊的情况,否则病假、事假、年休假之类的,全都不给批。」
**特殊时期,火车站每天的人流量又这么大,显然是感染的「高危地带」,想要请假的职工当然不在少数——毕竟**可是得了就有可能死人的病,这时候脑子里想着国家需要我社会需要我我要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想的都是最好能请个假,等**过去了再回铁路上班。
但铁路大领导已经发话了——「这时候不上班,等**过去之后也就不用上班了,愿意来铁路上班的人多得很。」
此时不上班=以后没工作,这样的威慑还是足够有力的,毕竟现在**全省的感染人数不过十几个人,怎么计算被传染都是小概率事件,但要是在这时请假丢了工作,以后怎么赚钱呢?赚不到钱难道要去喝西北风吗?
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需要再思考的事情,舒宜却觉得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
舒宜和妈妈商量,「妈,你有没有想过,干脆把铁路的工作辞了?专心做你的生意?」
舒宜妈妈吓了一跳,「辞了铁路的工作?这怎么能行!」
「铁路的工作怎么能辞!我马上就退休了!熬到退休就能年年拿退休金了!辞了工作等我老了谁给我退休金呐?没退休金我吃什么花什么啊?」
舒宜︰?
「马上就退休了?」
舒宜妈妈点头,「对啊,我都快四十岁了,五十岁就退休,只有十来年了,可不是马上就要退休了?」
舒宜哭笑不得,「还有十年呢……怎么能叫马上退休啊……」
舒宜妈妈看向舒宜,「十年对你们十几岁的小孩儿来说,听着当然长,但是对於你妈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可不是快了吗?」
「你妈我二十岁来铁路上班,差不多已经干了二十年了,三分之二都干完了,最后十年也很快的。一年又一年过得快着呢,再坚持一下,很快就退休了。」
果然,舒宜从妈妈的表情和语气里,看出来妈妈从来没有考虑过不在铁路上班,将做生意当做主业的想法。即使做生意赚钱再多,舒宜妈妈可以从中获得足够的成就感,但却无法从中获得足够的安全感,总觉得做生意不稳定,不像在铁路上班旱涝保收。
舒宜妈妈给舒宜算账,「你看,**一来,我就得关店。店关了,但是每个月的租金照样要付,相当於我每个月要赔不少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门营业。」
「而且做生意都分旺季和淡季的,宠物衣服的生意,每年冬天是旺季,夏天是淡季,春天比夏天好一点儿,秋天比春天好一点儿。冬天旺季能赚钱,夏天淡季顶多保本儿,没准还要赔钱。今年春天关了店,春天在赔,等到夏天重新开门营业之后,生意也没法一下子好起来,**这样的传染病即使过去了,人们肯定还要过一段心有余悸的日子,今年夏天肯定还要赔钱的。」
舒宜妈妈眉头紧皱,多亏她前两年赚了一点钱,否则还真禁不住今年这么赔钱。
当然前提就是她在铁路的工作不能丢,舒宜妈妈和舒宜分析,「咱家现在每个月都要还新房的房贷,我的公积金能覆盖一部分,还起来还不算吃力,如果我辞职了,碰到生意不好的时候,房贷的钱都拿不出来……」
总之,舒宜妈妈是绝对不会辞职的。
舒宜叹息一声,心想如果自己能成爲家里的经济支柱,妈妈就不必这么辛苦了,更不必在**时期还要冒着风险去上班了。
可惜现在家里的经济支柱依旧是妈妈,妈妈不让家庭经济的抗风险能力太弱,舒宜也不敢对妈妈保证她辞职开店之后就永远赚钱不会赔钱,於是只能让妈妈继续上班。
不过让舒宜欣慰的是,火车站购买了大量的红外耳温计,爲铁路职工建立了每日健康登记制度,同时每位乘客在进入火车站之前,都要经过测温环节,如果发烧的话,不但不能进入火车站乘火车,还会被强制隔离。
舒宜妈妈将火车站的新举措告诉舒宜,「这样你总能放心了吧?」
舒宜依旧不放心,「进入火车站的乘客都不发烧,那下火车的呢?那出站的呢?」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一个道理啊!下火车的也是从别的火车站上车的啊,在别的火车站进站的时候,也都检测过体温了。」
「再说了,我是检票的,每天接触到的只有上火车的乘客,下火车出站的乘客,我又接触不到。」
其实舒宜妈妈的话依旧不能让舒宜完全放心,但既然舒宜妈妈态度坚定地不会辞职,舒宜也就没有继续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只是戴着口罩又去了一趟超市,又买了几瓶84消毒液回家,让妈妈每天洗手套和口罩的时候,都往水里加几滴84消毒液泡一泡,然后再用清水反复洗涤干净。
买消毒液的同时,舒宜又大采购了一番,将家里的食物和各种生活用品屯得足足的。
不仅铁路建立了每日健康登记制度,几天后,舒宜接到班主任席老师的电话,班主任席老师在电话里通知舒宜假期又延长一周,在五一假期之前都不会恢复上课,五一假期之后继续等通知,同时一中也要建立每天早上的体温上报制度。
席老师告诉舒宜,「十个人分成一组,有一个小组长,每天早上另外九个人向小组长打电话报告体温。舒宜你是保送班的一组组长,卢才清是保送班的二组组长,你俩一人负责保送班的一半学生,每天早上其他同学把体温报告给你俩之后,你俩汇总之后报告给我,明白吗?」
舒宜点头,「明白,就是说我每天早晨要接到9个电话,记下9个同学的体温,再量一量我自己的体温,把10个同学的体温报告给老师您。」
其实舒宜一点也不想当这个组长啦,但现在正处於**的特殊时期,虽然一中已经停课了,但班主任依旧非常忙——要给学生布置作业,要爲学生制定复习计划,远程督促学生们学习比在学校里督促学生们学习更麻烦。
现在什么事情都要打电话挨个通知,实在是太不方便,舒宜上辈子的时候烦死了天天在微信群里吩咐这个吩咐那个的领导,但是现在觉得如果有个班级微信群,各科老师在微信群里布置作业、发布通知,总比天天这么打电话要方便多了。
舒宜想到班主任这时候让自己当组长,显然是因爲信任自己,於是爽快地答应下来,没有说自己不想当组长,给班主任席老师再增加工作量。
然而第二天早上6点20分——舒宜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拿起响了好几声的电话听筒,努力睁开眼睛,看清墙上的挂钟上指的时间是6点20——顿时懊悔地想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自己昨天根本没有明白班主任让她担任小组长,究竟意味着什么……
「喂?」舒宜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
通过电话的声音有点失真,舒宜听了两句,才听出来电话对面是顾钦的声音,「我今天的体温是36度5。」
舒宜揉了揉眉心,和顾钦商量道,「那个……你以后能不能晚一点再打电话啊?7点以后打?」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顾钦带着歉意的声音,「对不起,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我以后都会7点以后打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