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对面的声音突然降低，顾钦听到手指触碰按键的声音，班主任席老师一边按着电话上的按键，翻出自己拨打的号码，一边喃喃自语道，「诶？是舒宜家里的电话啊……」

顾钦已经听出对面是席老师的声音了，一时间也有些紧张，大脑飞速转动，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和席老师解释自己在舒宜家里的事情。

顾钦心中暗暗后悔，如果他知道这个电话是席老师打来的，他一定不会接的，刚才舒宜神色如常自然地将电话听筒递给他，让顾钦误以爲电话是两人共同认识的同学打过来的……

既然是席老师打来的，舒宜的神色爲什么这么坦荡自然？明明在一中老师的眼里，男生女生交往过密，是让老师们头号警惕的事情。

顾钦只能硬着头皮对着话筒喂了两声，「席老师，是我，顾钦。」

席老师好像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声音带着一丝迷茫，「是顾钦啊？」

「顾钦！好消息！中考成绩出来了，你考了市状元！」

顾钦挂掉班主任席老师的电话之后，舒宜和顾钦两人都没有回到厨房继续做冰棍，两人站在舒宜家狭窄的客厅，全都是一脸回不过神来的表情。

舒宜︰「……我考了全市第二？」

顾钦︰「嗯。」

舒宜︰「……我多少分来着？」

顾钦︰「349。」

舒宜掰着手指头数，今年中考只考了三科，数学满分120，语文满分120，英语满分120，总共满分360，她考了349分，也就是说……三科一共才扣了11分……

卧槽卧槽卧槽，她也太厉害了吧！

舒宜缓了一会儿，神色复杂地看向旁边站着的顾钦，「你多少分来着？」

顾钦乖乖报上分数，「351分。」

舒宜轻叹一口气，「你只比我高了两分。」

然后舒宜和顾钦同时说道，「我/你差一点就是状元了。」

舒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想很多，心中只是单纯地想到，两分的差距真的不大——一道选择题，甚至卷面漂亮一点还是丑一点，两分就能差出来了。

她真不敢相信，她这辈子竟然能有距离状元这么近的时刻。

直到扭头看到顾钦脸上有点忐忑、有点担忧的复杂表情时，舒宜才明白过来，顾钦虽然说了和她同样的话，但想表达的却不是同样的意思。

顾钦显然是想起在官方通知今年中考取消文综和理综之前，自己提前暗示他今年这两科要取消的事情了。

舒宜也不得不承认，她当初根本没想过自己能考全市第二，也没想过顾钦能考市状元，尽管老师们都将他们这几个学生当做状元苗子来培养，但是在舒宜心中，状元一直都是非常遥不可及的。

她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只差两分就是状元了。

如果她多考两分，或者顾钦少考两分，市状元就会成爲舒宜的囊中之物。

如果她当初没有暗示顾钦多将精力放在语数外三科上，如果顾钦之前一直花费时间复习政治历史物理化学，最终中考分数谁高谁低还真不好说。

舒宜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她具有先知的能力，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还会不会提前暗示顾钦。

不过现在结果既然已经这样了，舒宜也幷不后悔。虽然她和顾钦和别人相比占了一点点优势，但她和顾钦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綫上的，既然最终拿到状元的是顾钦不是她，只能说明她比顾钦差一点实力或者差一点运气，没什么好后悔的。

舒宜看到顾钦脸上纠结的表情，朝着顾钦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小心眼的。」

「你考得比我高，那这个状元就是你应得的。」

顾钦脸上的神情却幷没有放松，继续问舒宜，「那如果席老师问起我爲什么会在你家……」

舒宜以爲顾钦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创业」的事情，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家家境贫困到需要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立刻对顾钦说道，「我会替你保密的，我就和席老师说……你是来我家玩儿电脑的？」

舒宜看到顾钦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古怪了，立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对顾钦这样的好学生而言，玩儿电脑是不会做的「坏事」？

但现在是中考结束之后的暑假啊……

舒宜试探着问道，「难道我要说，你是来我家写数学题的？」这也太假了吧？

顾钦︰……

最终舒宜和顾钦商量好，顾钦今天是来舒宜家借英文原版小说的。

舒宜在心中默默摇头，啧啧啧，好学生连说谎的内容都要这么「好学生」。

中考成绩可以电话查询的时间其实是明天，显然一中又一次提前得知了消息。舒宜和顾钦回到厨房之后，舒宜面对案板上切开的水果，有点不知所措，扭头看向顾钦，「我们还继续做冰棍吗？」

她和顾钦两个人，刚刚得知，一个考了状元，一个考了榜眼……在得知这样的好消息之后，他们两个继续做冰棍的话是不是太淡定了？

但是如果将已经切好的水果扔在案板上不管，两个人激动地去通知亲朋好友，去庆祝去发泄，是不是……太浪费食物了？

顾钦脸上也浮现了一丝茫然，试探着问道，「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些切好的水果用完？」

舒宜点头，「行！继续做吧！」

两个人将冰棍都冻在舒宜家的冰箱里，将厨房收拾好，顾钦又很有眼力价儿地拎着垃圾出门，正好碰到舒宜妈妈从宠物店里回家。

舒宜妈妈和顾钦寒暄几句，询问顾钦要不要在自己家吃晚饭，「吃完晚饭再走吧？」

顾钦谢绝了舒宜妈妈的邀请，舒宜妈妈也只不过是随口说的客气话，闻言就让顾钦走了，「路上小心点啊。」

舒宜妈妈关上家里的防盗门之后，舒宜对妈妈说道，「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舒宜嘴角myh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我们班主任打电话告诉我中考成绩了，我考了全市第二。」

「啊——」

刚刚下了半层楼的顾钦，听到舒宜家的门里传来了舒宜妈妈的可以穿透好几层楼的激动尖叫。

舒宜在屋里，伸手揉了揉自己受苦的耳朵，示意舒宜妈妈淡定一点。但舒宜妈妈却哪里能平静下来？她激动地一把抓住舒宜的手，「全市第二！」

「天哪天哪天哪！」

舒宜妈妈围着舒宜激动地走了好几圈儿，才问出一连串儿的问题，「你总分多少？各科多少？全市第一是不是你们一中的？」

得知全市第一正是刚刚从自己家里走出去的顾钦的时候，舒宜妈妈脸上的表情更震惊了，「啊？你们这些孩子，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脸上都这么平静啊？」

「你们是不是高兴傻了啊？」

舒宜妈妈想起刚才顾钦出门的时候，手里还拎着满满的一袋垃圾，神情有点恍惚，「顾钦考了状元……竟然还不忘出门帮忙丢垃圾……」

舒宜妈妈想起舒宜对她说过，今天顾钦来家里是做冰棍的，立刻问道，「你们冰棍做了吗？」

舒宜打开冰箱，给舒宜妈妈展示冰箱里冻的满满当当的冰棍，「做了啊！」

舒宜妈妈又感到一阵恍惚，扭头看向舒宜，「你们是被考全市第一第二的消息震惊傻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继续做冰棍丢垃圾吗？」

舒宜伸手拍了拍舒宜妈妈的肩膀，「没有，我们挺平静的。妈你要是被我震惊傻了，就坐在沙发上缓一缓。」

舒宜妈妈同手同脚地走进卧室，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