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齐远听他这么说,忽然也觉察到了累来。
自宋振桥死后,他就没过过一天轻松日子,他并没有抱怨,觉着自己前二十几年的生活已经把一辈子的轻松都预先透支了,如今受苦受累都是应当的,世上的好事不能全让他一个人占了。
他累,然而每天精力极其的充沛,不充沛不行,要照顾兄弟,养一家子佣人,在银行上班,炒股票……他实在太忙了,没功夫悠闲。
宋齐远想宋玉章同他应当也是差不多的。
殚精竭力,这还不是他该担的。
宋齐远也拍了下宋玉章的大腿,“好,今天咱们就好好休息一天。”
两人去了小白楼,小凤仙现在越来越红,台下楼上都座无虚席,还是宋玉章面子大——小凤仙听说他来了,直叫人给他们在楼下硬清出了两个位置,楼上的雅间是不行了,各有贵人。
宋齐远和宋玉章在台下坐好,他道:“没想到廖天东说的是真的,小凤仙这么给你面子。”
宋玉章道:“他人很有趣。”
宋齐远剥了颗花生,轻叹道:“可惜小玉仙不唱了,否则他同小凤仙可合称白楼双璧。”
“他是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去了,未尝不好,”宋玉章道,“小玉仙是回家乡去了吧?他家乡在哪?”
宋齐远边吃花生边摇头,“这我真不知道,等会问问班子里头的旧人,他们应该知道。”
“算了,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两人闲聊着,话题是全然的同银行无关,东拉西扯懒懒散散,等到开锣后,两人便不再说话,专心地听小凤仙唱戏。
小凤仙的戏胜在情感,很叫人投入,唱罢便是满堂喝彩,打赏连连。
宋玉章承了小凤仙的情,立刻叫人过来买花送赏。
小凤仙从后台出来,戏装翩翩地往楼下堂座里走。
这在小白楼也算是奇景了,小凤仙素日都只去楼上雅间答谢,在台下的没有阔客,没这个福分。
“三爷,五爷。”
小凤仙向两人行礼,欢喜道:“好长时间不见你们来听我的戏了,我以为你们把我忘了呢。”
宋玉章看他活泼爱笑的,心里就很舒畅,淡笑道:“哪能将海洲第一嗓给忘了呢。”
“哼,我才不信,五爷你就会哄我。”
“那么,我哄的你开不开心呢?”
小凤仙爱娇地推了宋玉章一把,宋玉章抓了他的手,手臂忽一用力,小凤仙一声惊呼后翩跹着落到了宋玉章的怀里。
台上台下顿时一片响动起哄。
坐在宋玉章隔壁的宋齐远连忙扭开了脸,他虽然也捧过小玉仙,但都是正经捧,没有宋玉章这样放肆的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