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一声暴喝将众人愈聊愈圆满的诡计给“啪”的一下震碎了。
孟庭静神情很冷,面色则是微微有些红,在众人诧异又带些惶恐的眼神中,他生硬道:“时候不早了,都回去睡觉吧。”
孟庭静对於众人的领导是一种从意志到精神都全然压迫的领导,众人早已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在一种奇怪而又不大奇怪的氛围中溜溜达达地往堂外散了。
等人都散尽了,孟庭静坐在内堂之中,内心忽而怒火滔天,大吼着叫人进来。
仆佣进来之后,孟庭静便厉声道:“去取根蜡烛来。”
蜡烛很快就拿来了,大白蜡烛,点好了,火很旺,仆人捧着烛台不知道孟庭静要这根蜡烛在装了电灯的内堂有什么用。
橙色的火苗在孟庭静的瞳心跃动着,宛如在跳一场邪恶的舞蹈,将他心中的那股邪火也一齐挑逗了出来,孟庭静站起身猛地从仆人的手中夺过烛台,疾走了几步,走的太快了,火苗都险伶伶地往后扬。
蜡烛倾斜地靠近了贵妃榻,火苗仍是向后扬,像是不肯往那缎面上碰,孟庭静手上攥着蜡烛,盯着那青中带蓝的缎面,眼睛里也快冒出火来,蜡烛烧得久了,里头忽而掉出了一滴蜡泪,孟庭静不假思索——的确是不假思索,但凡要是稍稍过一过脑子,也不会有人用掌心去接那滚烫的蜡。
仆人一直盯着,见此情形便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大呼小叫什么?”
孟庭静沉着脸皱着眉收拢了掌心。
他也不是铁打的,掌心瞬间就被烧了个泡,非一般的疼痛,疼得他脸都变了形。
孟庭静忽然觉得自己很矛盾。
他连一张宋玉章睡过的贵妃榻都舍不得糟蹋,却要同宋玉章本尊斗出个你死我活。
他到底图什么?
“把这个——”孟庭静拧着眉指了指那张贵妃榻,“搬到我院子里去。”
宋玉章斜斜地躺在贵妃榻上。
聂雪屏屋子里的这一张。
大宴过后,他还是乐意在聂家歇,他不会管家,也懒得管家,宋家的佣人都被他养成了半个懒汉,聂家好,聂茂很细心,是个称职的管家,单说称职都是辱没了他,聂茂对聂家的几个主子是带有慈爱的,连同宋玉章一块儿慈爱。
宋玉章来,聂茂就给他预备热水,解酒茶,夜宵种种应对,无论宋玉章想怎么样,聂茂总能满足宋玉章的要求,叫宋玉章舒舒服服地度过这宿醉的夜晚,第二天照样神采飞扬地去银行上班,去商会应酬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