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权放下筷子,拿着手绢轻轻抆拭嘴角,漱了漱口,这才穿上戎装,前往签押房。
签押房内,人很多。
幽州兵吗数得上的将领都在。
他一走进签押房,屋里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冷却,彷佛被冰冻。
唯有舅舅陈默然站起来,迎接他。
「大公子平安归来,可喜可贺!」
燕云权冲舅舅陈默然微微颔首,上前行礼,拜见父亲燕守战。
「属下无能,未能完成侯爷交代的差事,请侯爷处置!」
签押房,当着众人的面,燕守战和几个儿子,都是以上下官职相称。
燕守战看着他,目光很冷,「贻误军机,你可知道,这是死罪?」
「属下知道!」燕云权微微躬身,一脸肃穆。
所有人静默,不发一言。
燕守战又说道:「不过,这一次你也算是情有可原。具体的情况,监军都已经说了,非战之罪,所以死罪可免!」
「谢侯爷开恩!」
「但是活罪不可免。」
「属下甘愿受罚,绝无怨言。」
「甚好!对你的具体处置,晚些时候再说。今日,重新布置差事,所有人听令……」
一场军务会议,足足开了三个时辰,将一群糙老爷们憋得要死要活。
会议结束,将领们起身离去。
陈默然想同燕云权说话,却苦於没有机会。
会议结束,他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签押房。只能以眼神示意燕云权,一会说话小心些。
将领退去……
签押房内就只剩下广宁侯燕守战,谋士杜先生,以及燕云权燕云同两兄弟。
燕守战靠坐在椅背上,浑身放松。
手指微微曲起,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没作声,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已经让签押房内的气氛紧绷。
每个人都感觉快要喘不过起来。
「二郎,你认为本侯该如何惩治你大哥?」
燕守战突然出声,开口就是要命题。
燕云同不卑不亢,面无表情地说道:「此事全凭父亲做主!」
燕守战似笑非笑,「如果本侯不惩治大郎,你服气吗?」
燕云同低头一笑,「儿子服气!幽州兵马,父亲一言而决。无论父亲做任何决定,儿子都会支持!」
燕守战嗤笑一声,「话说得够漂亮,可你做事,却是阳奉阴违。本侯让你不要和豫州兵马起冲突,为何你不听?大战之际,竟然和豫州兵马火拚,人家已经告状告到本侯跟前,你怎么解释?」
燕云同无所畏惧,「豫州兵马告状,可有说明同儿子火拚的那群兵马是谁的人?不瞒父亲,同儿子火拚的那帮人,是石家大公子的人马。
胆敢当着儿子的面,羞辱大姐姐,不打他打谁。下次见了面,我还要打。打死一个是一个,趁机削弱石大公子的势力,也算是帮大姐姐一点忙。」
燕守战先是怒目而视,紧接着大笑出声,「不错,你很有种,不愧是本侯的儿子。不过,你要谨记,不可主动挑起冲突矛盾。平武侯石温也会教训提点石大公子,下回你们碰面,就不是硬碰硬,而是得看谁技高一筹。」
「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燕守战又朝燕云权看去,「经过这次战事,大郎有何想法?」
其实,燕云权此刻有些迷茫。
这一次差点死在草原上,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大郎没话可说吗?」
见他冲冲不肯出声,燕守战又问了一句。
燕云权深吸一口气,微微低头,「启禀父亲,儿子无能,让父亲面上蒙羞。儿子反省了许多,想法有些混乱,不知该从何说起。」
燕守战敲击着桌面,「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并不适合统兵?」
杜先生内心诧异,面上却不动如山。
燕云同也很稳,眉眼都没动一下。
燕云权神情有些茫然,「儿子不知道!儿子现在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燕守战略有失望,但也理解,「你回去后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要继续统兵作战。本侯可以确定地告诉你,未来数年,战事不断,而且会越打越艰苦。
你如果要继续统兵,就必须上战场作战。燕家儿郎,决不能躲在后方享福。不在战场上磨砺自己,就没资格继承燕家的家业,也担不起重任!」
燕云权张口结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燕云同突然开口问道:「父亲看看儿子,我能担起燕家的重任吗?」
胆子够大的,都敢主动问起此事。
燕守战似笑非笑。
其他儿子,可没燕云同这份胆量,敢直接问自己能不能继承家业。
他挑眉,反问道:「你认为自己有能力担起燕家重担吗?」
燕云同琢磨了一下,「再给儿子两年时间历练,儿子肯定能担起燕家重担。」
够自信!
燕守战哈哈大笑。
杜先生和燕云权皆屏住呼吸,等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