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长治内心偷偷感慨,他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处处替朝廷着想,事事替陛下分忧。
他虽年轻,然而才高八斗,完全有资格做政事堂老大,做朝堂首辅。
放眼看去,满朝堂庸才,无一人能和他比较。
世家几十年来,只忙着扩张地盘,忙着挣钱买奴仆,就是忘了要严格培养下一代。
令人痛惜啊!
天下间,竟然唯有燕云歌一女子可以和他比肩,旁人庸碌,缺少竞争对手,真是一件憾事。
高人寂寞!
他整日和一群平庸之人做同僚,同朝为官,真是一件无趣的事情。
如果皇帝萧成文有足够的心胸和智慧,就应该采取他的建议,而不是放任朝臣继续吵闹下去。
然而……
皇帝萧成文十分出人意料。
他说道:「凌爱卿的建议,言之有理。只是事关科举,兹事体大,朕希望每位爱卿都能就科举一事上本,直抒胸臆。
朕在此保证,不会因言获罪。朝廷是否要开科举,该怎么开科举,诸位爱卿尽管拿出全副本事,朕十分愿意听取你们的意见。至於平阳郡燕云歌,这些年,朕时常听闻平阳郡如何如何兴旺发达,燕云歌如何如何智谋无双。
朕数次召见燕云歌来建州,她却次次借口推脱。看来朕的信用有问题,无法取信於地方臣子,着实令人遗憾。
不过,朕对平阳郡着实好奇。哪位爱卿愿意替朕走一趟平阳郡,看一看,问一问,好过诸位爱卿整日在朝堂吵闹,反正也吵不出什么结果。」
朝臣们面面相觑,都弄不懂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陛下真要开科举吗?祖宗规矩不可忘啊!开科举,这是在断祖宗根基啊!」
「断哪个祖宗的根基,许爱卿可否同朕详细说说?」
许大人:「……」
他能说什么,他只能张口结舌。
「朕说了,诸位爱卿可以上本踊跃发言,到底要不要开科举,慢慢谈论。怎么着,现在就有人按耐不住跳出来指责朕,莫非开了科举就断了在场诸位爱卿赚钱的门道?」
「陛下息怒!」
「哼!朕今日不和诸位爱卿计较。有哪位爱卿愿意替朕分忧,前往平阳郡替朕看一看,问一问?没有人吗?既然没有人肯主动站出来,那么朕就直接点名。凌爱卿!」
凌长治暗自叹了一声,他已经预料到,今儿逃不了。
他站出来,朗声说道:「微臣在!」
皇帝萧成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凌爱卿素有智谋,你可愿意替朕走一趟平阳郡?」
凌长治不答反问,「敢问陛下,前往平阳郡,可要带上朝廷任命燕云歌为平阳郡郡守的公文?」
「荒唐!」
「岂有此理!」
「凌大人,你到底是朝廷的官,还是燕云歌的官?」
「处处替燕云歌开脱,恐怕二人之间有不可说的关系。」
「听闻凌大人的族弟,就在平阳郡松山书院读书。哼!果然是老谋深算,无耻之徒!」
朝臣们再一次吵闹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将火力全都对准了凌长治。
凌长治站在大殿中央,丝毫不惧,直面皇帝萧成文。
皇帝萧成文:「都给朕闭嘴!你们在责骂凌爱卿之前,都用脑子想一想,你们谁是真正替朕分忧。无论凌爱卿的办法对不对,好歹他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尔等可有比他更好的办法?」
「陛下休要被凌长治蛊惑啊!」
皇帝萧成文冷冷一笑,「只会指责,推卸责任,肆意谩骂,却想不出哪怕一个有用的办法,那么就统统给朕闭嘴。
尔等不是御史,不是挑起矛盾,找出问题之后就可以安枕无忧。
尔等乃是朝廷肱骨之臣,你们的职责是替朕治理天下,解决问题。
下一次,谁再敢肆意谩骂却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朕就让人封嘴!」
所有朝臣纷纷闭上嘴巴,都是一脸愤慨不服气的样子。
「若是不服气,就说出理由,找出解决办法。凌爱卿的办法不好,那么你们认为什么才是真正的好办法?」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不能开科举。大魏立国之本是天下士族。中宗皇帝前车之鉴,可谓十分惨重。陛下一定要吸取教训,不可重遝覆辙啊!」
「朕说了,对於科举有任何异议,上本启奏,不准在朝堂上吵闹。朕问的是,关於平阳郡,诸位爱卿可有应对手段?」
「下旨申斥!」
皇帝萧成文不顾形象,直接翻了个白眼。
朝臣们为难啊,下旨申斥不行,难不成让金吾卫抓人。
还真有棒槌提议金吾卫抓人。
气得皇帝萧成文抄起桌上的镇纸,就砸了下去。
大殿静默,没人敢说话。
「全是馊主意!一个能用的办法都没有。」
皇帝萧成文厉声怒斥,「诸位爱卿,朕都意识到平阳郡乃是法外之地,名义上归朝廷管辖,实则从一开始就是自行其是。
目前,唯有赋税能将两者联系起来。朕都能意识到的事实,尔等看不见吗?
下旨申斥,派金吾卫抓人,朕问尔等一句,可有用否?若是无用,激化矛盾,影响赋税,尔等能不能承担责任?
朕一再提醒,说话之前动动脑子。你们是朝廷肱骨大臣,并非市井流氓。为何一个两个都听不进一个字?朕的话,敢情诸位爱卿都当成了耳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