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的一下,灵魂突然回归身体。
那感觉,那滋味,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她彷佛是从一场没有做完的美梦中醒来,扭头看了一眼,讨嫌!
萧逸一脸无辜,他怎么就讨嫌了!
云歌是越来越难以讨好。
她继续趴着,享受按摩服务。
微微眯着眼睛,神情慵懒,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
「我不开心,是替母亲感到委屈。换做我,必定是随心所欲闹一场,好歹发泄发泄这些年的不满和憋闷。可是母亲她……刚刚开了一个头,就泄了气。说到底,她就是太多顾虑,哪里像你我二人,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萧逸调侃道:「我就时常因为你,委屈了自己。」
她脚后跟一翘,直接踢在他身上。
他哈哈一笑,「你别不服气,你自己说,是不是时常让我受委屈。」
哼!
她很傲娇,又耍赖,坚决不肯承受。
甚至想要倒打一耙,怪他胡说八道影响心情。
於是,他夸张地控诉道:「你这人,好生霸道!你说说,谁能让你这么舒服?天下间,也只有我能满足你,让你浑身放松。」
她哼哼两声,心里头显然是赞同他的说法,只是嘴上死活不肯承受。
她就是嘴硬!
彷佛,这会一旦服软,就输了一筹。
她怎么能输?
所以,就让她继续嘴硬下去吧。
反正,有她服软的时候。
见她开心起来,他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刘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
他懵了一下,思路还没跟上,不知道她问的具体是什么事。
燕云歌继续说道:「刘章主动提出祭祖,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料到祭祖一事必有风波,别管大风波小风波,他只需坐着看戏就成了。」
「如果他是故意的,你打算怎么做?」
燕云歌翻过身来,仰望着他。
「无论他是不是故意的,等到下一批交易的时候,少不了要刁难几回。」
「要我说,你就别卖粮食给他。」
「不行!母亲启程北上,这个时候不宜和刘章翻脸。」
所以……
只能从别的方面找补回来。
……
夏日炎炎,日头高照。
微微抬头,阳光刺眼,使人不得不眯起眼睛,方能看清远方。
尘土弥漫,数骑快骑奔腾而来。
升腾的尘土,裹着滚滚热气,扑面而来,所有人都吃了一嘴灰。
脸上,彷佛粘上了一层胶质,怎么抆都抆不干净。
又累又饿又渴,路旁的茶寮,散发着致命的魅惑,每个人都下意识舔着嘴唇,喉头跟着滚动起来。
好渴!
好想走进去喝一口茶。
只需一口茶水,足矣!
有人嘤嘤哭泣,哭声压抑痛苦渴望……
妄想着,或许有人听着哭声凄惨,能好心给一口水喝。
「哭什么哭!喝点茶都不安生,闭嘴啊!」
大头兵一声怒吼,伴随着鞭子抽空的脆响,几百人的流放队伍,瞬间安静如鸡。
彷佛……
从未有人哭泣。
哭声,只是幻觉。
这些身穿囚服,模样凄惨,像是牲口一样被大头兵押送的人,半年前还都是高高在上的世家豪门,呼奴唤婢。
一夜之间,从天堂到地狱。
家没了,家族没了,家产没了,奴仆部曲,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家底子全都没了。
全家无论老幼,统统被下诏狱。
拷打,折磨,羞辱……
伴随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亡!
经历了一辈子都无法忘却了噩梦。
以为……
全家族的人都死定了!
就像是过去那些犯在暴君刘章手里的家族,无一幸免。
没有人,就算是襁褓婴儿,须发皆白的老人,谁都别想活着走出诏狱。
走出诏狱只有一个办法:死!
像是一条死狗,被人拖出去。
杨彦修,出身簪缨世家杨氏家族,嫡支嫡出,生来富贵聪明,家族宠儿,恃才傲物。
广袤北地,几经轮换,无论是谁做皇帝,都得善待他们这些紮根北地上百年的世家。
直到……
刘章登基称帝,撕开了伪善的面纱,对世家举起了斑斑血迹还不曾干涸的屠刀,没有半分犹豫,狠狠砍在一个又一个百年世家的头上。
许家没了,胡家没了,王家没了……
昔日同窗好友,世交兄弟,统统都没了。
他心中愤懑,嘶吼,狰狞!
他必须做些什么,否则他就不是男人。
他没有刀,但是他有笔。
将手中的笔化作刀,刀刀致命,道尽心中愁苦愤恨天道不公……
坐在皇宫里面的刘章,他就是暴君,他残暴不仁,得位不正,一贼子窃据皇位,他就是个贼!
天下第一奸贼!
他抒发心中压抑许久的仇恨情绪,仰天大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