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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寒风中跑回了通县。
这次魏府的人也好,魏瑾泓也好,都没捎上她,回头等大班人马回了朝,拿她又得是说道的了。
她被赖游毒打之事,虽说其父被多人在心里记上了一本,但她也把自己置於了别人的口舌之上,这於她是有损的,现下魏家这举,无异又会让她被人在嘴里说道多时。
一个人被人议论得多了,尤其她还是个妇人,没事都成有事了,总会有人乐意去想,她这是总归是有问题才以至於至此。
到了这步,赖云烟也知自己还是逃不过名声受损这一劫了。
要是可能,她还真想像时五娘那般不声不响活一辈子。
过了几日,魏瑾泓突然回了通县,同时随他回府的还有楚候爷楚子青。
赖云烟得知楚候爷跟魏瑾泓来了后,不多时,魏瑾泓就往她这边来了,见到她,叫退下人后,对她道,「你父亲的姨娘昨日滑了胎。」
赖云烟闻言直了直腰。
「六皇子骑下马儿受惊,你兄为其拉住了马。」
「是吗?」赖云烟笑了笑。
「江大人也在随行之人中。」魏瑾泓说到这,朝赖云烟那嘴间拦了帕子的脸看去,接而淡淡地道,「你妹妹过些时日,怕是会进宫。」
「进宫?」赖云烟眼睛顿时睁大。
「太子有意纳她为姬妾。」
有意?赖画月要到明年才及笄,而太子身为洪平帝的长子,年龄要长她一倍,这有意怕不是字面上的有意,是背后有人有其意才对罢?
「这是我父亲的意思?」赖云烟拿下帕子,对上魏瑾泓的眼。
她还是不能看得很清楚,但这时她能看清魏瑾泓的眼是平静的。
她本打算调侃问他舍不舍得的话就这么搁下了。
魏瑾泓的心也是真狠,他连前世心爱之人都能舍得下,他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嗯。」
「您在其中插了一手吗?」赖云烟问得客气,没带针对之意。
「未,」魏瑾泓摇头,淡道,「这於我无益,瑾泓心间已有明君。」
元辰帝上世是个明君,於他也甚有恩德,这世他也不会更改对他的追随之意重生之悠哉人生。
「我父亲这举,是要向太子靠拢了?」
「恰是。」
「我兄长却拉了六皇子的马?」赖云烟奇怪地问。
她兄长怎会做这等这不恰当的事,让人知道他跟父亲对着来?
「被人计算而为。」
「我父亲。」赖云烟接话。
魏瑾泓看她颔首。
「还真是狠心。」赖云烟不带感情地道。
「候爷狩猎受伤,会在我们府中住上一段时日。」魏瑾泓这时又道。
「多长的时日?」
「先住到过年罢。」
「你们的风头还没避过?」赖云烟不禁翘了翘嘴角。
看她又痛快了两分,魏瑾泓嘴角柔和地弯了弯,道,「是没有。」
「要避得何时去了?」赖云烟的口气又可亲了两分,听着还似有关心之意。
魏瑾泓就知道他刚把赖震严的事透露给她是用的。
她对同一条船上的人,哪怕是虚应,样子也是能装得好看的。
「两三年罢。」魏瑾泓淡淡地道。
赖云烟闻言着实诧异了一下,他打算装两三年的孙子?是真是假?
「要这么久?」她又问了这一句。
魏瑾泓收回看她脸的眼,垂眼看着膝上的锦袍,另道,「此次没有带你去,其因江大人是其一,其二是赖大人也去了,於你怕是有损。」
「总不会把姨娘的事怪罪到我头上来罢?」赖云烟淡笑着说完,心里却清楚知道,这事赖游是做到出来的。
她那父亲,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上世帮着庶女上位,践踏嫡女的事他都做出来了,还不怕人说,这世加上宋姨娘的事,他还能好到哪里去。
「上次赖家给你送了点心过来?」魏瑾泓弹了弹膝上的灰,漫不经心地问道了一句。
「嗯。」赖云烟眼睛微眯了一下。
「试过了?」
「试过了。」
「有毒?」
「有毒。」
「这事你方便查?」
「魏大人方便?」赖云烟反问。
魏瑾泓点头,「不过尚有一事。」
「魏大人请说。」赖云烟笑了。
「你不能见江大人。」魏瑾泓依然低头看着锦袍,淡道,「其余,有事问我,万事随你。」
「您这是怎地了?」半晌,赖云烟讶异道,她看着完全变了个样子对她的魏瑾泓,弄不明白魏瑾泓怎么就变这么大方了。
魏瑾泓闻言笑了笑,抬头看向她,道,「我已跟人说,你眼疾又犯,不便带你去。」
赖云烟笑了笑,未语。
魏瑾泓便起身,朝她微一拱手,就抬脚而去。
善悟前几日突然跟他说他府里跟他同困一室的人缘分甚浅,要是过了今年,他们的缘分之线断了,无人再与他同挡血煞之气,明年他就有血光之灾,祸及全族。
如此,只能由他先退几步了。
而他真下定了决心做了,她的反应却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差。
人敬一尺,我敬一丈,她为人还真是由始至终都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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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泓留下那句话走后,赖云烟忍了忍,还是伸手揉了揉眼,「老天变脸了?」
今个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了吧,要不然,一朝之间,畜生怎地突然有了点人样?
魏瑾泓回来给赖云烟带了第一手消息后,不多时,赖震严给她的信也到了府中。
信中兄长的字迹有点草,赖云烟把信看完,在烧信之时脸上全是苦笑,心里也苦涩至极。
兄长的这一趟,真是险中透着险。
现下,京城的达官贵人中,谁都知他与父亲面不和心也不和了。
赖游根本不给他这个长子一点脸。
赖云烟也清楚知道,她动的那两手,并不能在洪平帝面前拉他下马,於洪平帝而言,赖游是有功之臣,另一个,他信老臣还能拿捏得住任家,老皇帝只要面上还能过得去,就不会动赖游这个老臣子。
赖画月为太子姬妾的事,兄长在信中极其详细地说了,个中利害他也分析了一道,另他还道,父亲所做之事不仅於此,另还有一些事,他探不出来。
他探不出来,她暂时也探不出来,老狐狸还是老狐狸,在朝廷里跟人勾心斗角了半辈子,哪是那么好对付的。
上世赖游没有做太多,就已把稚嫩的他们害得很惨。
而这世她多了前车之鉴有了不少防手,但看他这段时日的所作所为,她这世的父亲大人怕是要比上世对他们更心狠手辣了。
这就是蝴蝶效应了罢。
没有想到,这事落到她头上来了,让他们子更不像子,父更不像父。
果然人的什么决定,都不可能是万全之策,总会带来后果。
兄长的信后,黄阁老那边人过来说,她也被人盯上了,叫她小心谨慎为上。
探子走后,赖云烟第一次觉得,赖游要是死了,她一点伤心也不会有了。
上世他死时,她在他面前给他磕的三个头,现在想来还是矫情了。
隔日,赖府那边管家带着仆人送了一堆补品过来,管家说是家里老爷知道她眼疾又犯,心里甚是担扰,就把府中大半的补品都给她送过来了,让她天天用,没了他再去寻了药材送过来。
这话说得真是漂亮,管家走后,赖云烟把十来个参盒都打开看了看,见都是珍品,不禁感叹赖游真是舍得花血本。
这些她以后交给舅舅卖,能卖不少钱呢,江南一带的老爷子老夫人,可是最喜这些个人参了,便是不吃,买上一根救命参放枕头下,他们也睡得安心,这参啊,比在京城卖得贵得多了去了。
赖云烟决定,下次赖游要是敢送,只要里面没下毒,她就敢收。
这也是钱啊,恶心钱也是钱,她不嫌弃。
赖游这一手玩得漂亮,一边让人知道嫡子对其违逆,一边花着大价钱让人知道,他还是关心这个嫡女的,这时赖云烟除了感激的话其它最好什么也不说,要不然到了赖游的嘴里,他们兄妹都会被他打成一耙了。
而兄长,这一段时日,是要把前世那在漫长的十几年里受的苦,在短时间内都要全尝了。
赖云烟觉得心痛,但也没办法,这注定总是有那么一遭,既然躲不过去,那就只能迎面而上了。
又过了两日,魏瑾泓那边的苍松过来送了东西,说是楚候爷送的。
赖云烟打开一看,见又是人参,眼睛都笑弯了,「我最爱这个,替我谢谢候爷了。」
爱送,那就多送点,候爷家不缺参,她可是缺钱得很。
虽说黄阁老身份尊贵得很,但骨子里爱财之心可一点也比她舅舅弱,请他办事,她手里那点钱根本就应付不了。
楚候爷这人与魏瑾泓交情太好,就是因着他在背后替魏瑾泓撑腰,上世他们兄妹就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但这世还没闹到那个境地,赖云烟觉得大此之前他们要是在魏府又狭路相逢了,她一定要尽力展现她甜美的一面给候爷看。
候爷也是个大方的,家中金银珍宝多,最爱给美人送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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