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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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家人到达之后就是魏世宇与任娇娇的成婚大典,也许魏世宇与任家突然冒出来的任家女成婚没有震惊到魏家人,但在当日,魏瑾泓的卸任震惊了除魏家几兄弟之外的所有魏家人。

当日,族长与族母的令牌也到达了两人手里,婚礼过后,就是旧新两任族长的交接,一切都在族老魏瑾勇的主持下进行。

没几天,魏家人就已明了魏瑾泓之意——西地突然出现了数万人之多,其中宣朝人,马金人,宁国人,宣京周边的周国,文国,东国,所有人都涌入了西地。

魏家人在魏世宇的带领下,第一步就是建城防卫。

在这些人到达后,任家那边的力量也渐浮出水面,他们尚在后方的人送来消息,这次西移,有数十万民众出来,但到达西地的应不到一半。

而到达的这一半,身体强悍,穷凶极恶,一路食人肉无数。

而旧土宣国,已有一些地方天崩地裂,沟壑纵横。

旧日东土送来的消息里,无人不信国师之语,所有人都往西地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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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里,他与赖云烟跪坐在榻上,从魏家各支选来的三十个年轻子弟跪坐在下面的前首,听老族长与他们讲课。

「他们会先攻打皇上?」其中一魏家子弟在发言期间朝上问道。

「皇上最近。」魏瑾泓淡淡道。

众子弟这时面面相觑,有些明了为何刚入西地不久,老族长就派现在的新族长往深山里找久居之地。

贫民是不好惹的,尤其是有生命力且饿极了的贫民。

按老族母的话说,就是他们抛弃了这些人,就休想这些人对他们仁慈了,每次对敌都不要想着这些人会放过他们,尤其是他们魏家,还拥有如此肥沃之地。

他们这次移居,动静很大,也别想皇帝什么都不知道,按皇帝的性子,会马上把他们卖给那些到了西地一无所有的恶民。

「那我们,是不是也不远了?」一个弟子硬着头皮问道。

坐在上首的魏瑾泓仙风道骨,仍有往日的欺人之姿,见到小辈斗着胆问的模样,他微微一笑,温言道,「应是不远了。」

「他们真有那么强悍的战斗力?」再听几日讲课,屋子里有一半人都要被派出去,他们对上首的两个人都敬畏有加,但在此时也顾不上胆怯了。

魏瑾泓笑着看向赖云烟。

赖云烟本懒得说话,但跪坐在魏家人之后有赖家人,任家人,魏大人狡恶,知道她软肋,在魏瑾泓的注视下,她若有若无地轻哼了一声,开口时声音平静,且还带着笑意,与那问话之人说,「你若是长年饿极了,见到手上有吃食之人,他不愿意给你,且还是你的仇人,你是要哀求,还是会拚命?」

那问话之人想了想,答,「拚命。」

哀求不会管用,仇人不会可怜你,要不也不会是你的仇人。

「那时,你想的是会死,还是想填饱肚子?」

那人又想了想,老实答道,「填饱肚子。」

他饿过,自然知道那种滋味,不比死亡好多少,且比死亡更让人绝望。

「那你说,一个人想抢你东西,且不怕死的人,可不可怕?」赖云烟笑了。

「可怕。」那人轻吁了一口气,腰背挺直,好像那可怕的敌人就在眼前,让他的身体都绷紧了。

「你们说,可不可怕?」赖云烟再问向屋子里的数十人。

她嘴是笑的,但眼神犀利得就像一柄沾了毒的寒刀,凡被她眼睛所扫之处的弟子全都低下了头。

「都抬起头来,看着我……」赖云烟嘴边的笑也没了,在众人依令看向她的时候,「连我的眼睛你们都没法正视,你们如何去看清那些人的首领?」

她冷冰冰地看着三家最优秀的弟子,在他们听到她的话全迎上她的脸时,她在心中略松了一口气,但嘴里的话却一声紧过一声,「记住了,不管你们有没有抛弃这些后来之人,他们都会当你们抛弃了他们,他们会因这股仇恨变得团结无比,在人数上,他们远远胜过於你们,所在硬拚你们是根本拼不过他们的,只能智取,就算智取,你们也一定要记住,你们就是他们的仇人,死敌,就算你们能一时之间能用饱腹收买他们,但也一定要死死记住,他们不可能原谅你们,就算给他们吃的,他们也只会认为,这是他们该得的……」

说到这,她冷冷地笑了,「我在这里把话给你们说明白了,哪怕有日我们把我们的这块世外桃源双手奉送给他们,他们也会全杀了我们,一个都不会留。」

「弟子懂得。」众人齐喝。

赖云烟对他们的喝声无动於衷,转头对魏瑾泓淡淡道,「家族以后存亡,全在他们手中了,希望你们这些人里没有人有妇人之仁。」

现在两个阶层的人矛盾完全不可能调和,在世局没有稳定,仇恨没有淡去的百年之内,他们不可以输,若是如此,死路一条。

魏瑾泓闻言轻颔了下首,朝底下人淡淡地问,「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我再与他们说些事,你先下去歇息。」

赖云烟点头,她昨晚看线报看了半夜,没有歇息好。

**

人数最多的底层之人的西行,让各国延在后面而来的王公贵族悉数死在了路上,能到达西地的没有几个,文国,东国的国君就死在了他们的平民手里,反民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行来,文国,东国都推出了西天候出来。

是西天候,而不是取国君而代之,看过信报之后赖云烟的想法是这几国现在联手,到时候推出的应该只有一个皇帝,下面就是分候制。

野心不错,跟历代皇帝成就功绩的路数差不多一致,先联手打倒敌人,然后再分赃。

赖云烟刚回屋,赖震严就来了,这几日他那也不好过,因西地突然涌入的一大批人,让赖震严把赖家上下又调整了一翻。

他一见到赖云烟就问,「你们料到了,还想隐居?」

「隐,为了多活几年。」赖云烟笑着道,「再这么操劳下去,我和魏大人活不过这个年头。」

她伸五指在赖震严面前晃了晃。

「这么差?」

赖云烟点头,且道,「底子亏了,是治不回来了,只能慢养。」

他们早死,对各家都没有好处。

「还老而酸臭。」赖震严嗤笑。

「此话不假,」赖云烟笑了,「一个家族若只有老人撑着,没有年轻人,何来的以后?」

「你们还是退得太急。」赖震严还是不赞成。

这时门外有了声响,任娇娇来了。

赖云烟让她进来,等她请完安在他们身边坐下,她没有避讳,当着任娇娇的面与赖震严道,「你所不知,现在来的这些流民里,皇上,魏大人与我,都是有着恶名的,他们替天行道,伐的就是我们的头,皇上现在没有那个魄力退位,但魏大人与我不同,传出去就说我们怕他们讨伐,所以避了,这会让对手气焰更高,这对魏家以后与这些人片面冲突有好处。

「气焰更高?助他们的士气,这是对他们有好处!」赖震严冷哼。

赖云烟看了眼认真听他们讲话的侄女,她微微一笑接着道,「饿着肚皮的士气,戳戳就破,兄长何必非要揭穿?」

赖震严闻言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他再问,「子伯候出去干什么?」

「皇上杀了他全家,许是会有同情他这个小孩子。」赖云烟轻描淡写。

「会同情他?你忘了他是……」

「杀了他全家是事实,但他家人是谁,外人就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了,」赖云烟依旧轻描淡写,「到时候等他出息了,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岂不是水道渠成的事?」

「你让他去卧底?」

「不是我让,」兄长的脸更难看了,赖云烟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放到他手中,「您忘了,他是谁的孙子?不只是国师会算,树王爷他们也是会算的。」

树王爷蛰伏在民间的力量以后怕是也会慢慢现形了。

子伯候也不怕被皇帝知晓身份,要知道皇帝与他的敌对,一个毫无势力的王候之孙,更能让他在那些流民眼里坐定身份,利用其讨伐皇族,哪怕皇帝再想拉子伯候下水,哪怕用魏家作祟,树王爷那些隐藏在民间的力量也不会让其得逞。

「你是说,你也是被树王爷用的子?」赖震严满脸都是皱起来的纹路。

「若不然呢?」赖云烟又叹了口气,「兄长忘了,当年我求树王爷保全我们的情,那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当时树王爷帮了赖家许多,也让她在皇帝面前保了命,要不然真靠魏大人那个人,她哪能活到如今。

「那以后,子伯候与我们……」

「表面上会是敌人,」赖云湮没有否认,「就是等他大位稳定了,为安他的民心,我们也还是要当几十年的死敌。」

子伯候以后走的路,注定跟他们这几家的王候贵族不同,以后就是暗下是敌是友,还不一定。

但子伯候上位,比真正的流民中推出来的人上位要强上太多。

「岑南王那呢?」

「王爷现在怕也是最难的一个了,比我们好不了几分。」赖云烟说到这就揉头,转过头对任娇娇道,「我与王妃是多年至交,你日后能帮了她些许就帮上一点。」

「是,我知道了。」任娇娇满脸肃容回道。

**

定好派出去执行蛰伏命令的人后,魏瑾泓带着赖云烟搬出了云谷,去往一个只有不多於五人知道的地方。

走之前的那天晚上,赖云烟叫了魏世朝小夫妇过来用了顿膳,饭间什么言词也没有说出,膳后魏瑾泓让他们退下后,行於屋前的魏世朝突然转身,跪在了屋前大哭。

屋内,坐於案桌前的赖云烟听到哭声叹了口气,看着魏瑾泓站起来走到门前,伸手欲要去拉那扇半拉开的门。

可最终还是没有拉开。

半夜,魏瑾泓突然把头靠在了赖云烟的胸前。

一直未睡的赖云烟轻问,「怎么了?」

魏瑾泓没有说话,下一刻,赖云烟感觉胸前的里裳被温热的水渍染湿了。

她不由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我们做了那么多造孽的事,儿子不像我们,干干净净的,多好。」

她懂魏瑾泓的辛酸,但事到如今,也不觉得魏世朝不像他们有多遗憾,反倒觉得这是老天对他们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