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休憩时机, 他难以控制的松弛了身体。
那轮白日灼的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被迫合了一下眼皮, 就在这神志与躯壳的双重松懈之时,脚下的大地突然间消失了!
足下一空, 剧烈的失重感像是将他整个人揉搓成了一个压缩的球, 秦云盏连惨叫都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往着未知的深渊中直坠了下去!
石鸢最不想做的就是那种拖人后腿的小姑娘。
故而秦云盏一声令下,她就是心中再有万般不舍与忧虑,也头也不回的跑了, 提着裙摆就是一路狂奔,半点也不曾懈怠。
行商的人多是自带认路天赋的,纵使招摇山上除了山就是山,石鸢跑出去一阵很快就发现,此处的山道与先前她带领家仆上山修葺聆庙时所行的山道微有不同。
不,是全然不同!
过分昏暗的光线中, 她猛地停下脚步, 环顾四周, 而后确信, 这里根本不是箫下隐居所在的那座山头!
可她明明上山时走的路都是既定的呀,她按部就班,不曾乱跑,更不曾跑远。
难道,这就是她与家仆们走散的理由?!
她以为自己同他们走在一模一样的山道上,实则入了另一处洞府。
眼前黑压压的树影与石影斑驳参差,陌生的可怕,她不记得上山路自然寻不到上山路,石鸢心下茫然,终於生出几分惊惧,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携明光自天而降,他脚下踩一柄长剑,身着锦袍,头带玉冠,他负手於背后,风度翩翩道“姑娘,你没事儿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守株待兔已久的柳乘风。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是准备趁江绍元与刘章二人调戏骚扰石鸢时从天而降,来个英雄救美,但无极子提前替他算了一卦,告知他此行大凶。
虽不知会发生些什么,但无极子替他算的卦象鲜少有错,柳乘风不得不暂时按下打算,但他灵机一动。
“既然是大凶,那断不能浪费。”他心想“不如,就让秦云盏去吧。”
以秦云盏的性格,若与刘、江二人缠斗,定会让石鸢先行逃跑,一个害怕又仓皇的小姑娘孤身逃出,柳乘风觉得自己非常适合接管。
无极子对他的这个备用计划给予了十分的肯定。
柳乘风遂御剑而起至高处,俯瞰时才猛然间明白,无极子所说的“大凶”是为何意。
此处根本不是箫下隐居所在的那处山头,细细看来,竟是悬镜门后面的那群北山禁地。
悬镜门众人精修阴阳阵卦之术,比寻常人更要讲究墓葬风水,故而一整座的后北群山都是历代先人的陵寝,格画而成一处灵气东引西泄的“阴阳鱼眼”,配有宗祠,起抚慰亡灵之效。
多年下来,阴阳鱼眼除却每年悬镜门的祭祀之日,都鲜少有人去,也鲜少有人敢去,一来随意踏足是对先人的搅扰不敬,二来,据说任谁一踏足便都是森森然之感,被压抑到无法呼吸,好端端的活人谁也不欲与死人打交道,时日长久就成了禁忌之地。
“我们不是在箫下隐居吗?为何会在此处?两块地界可是隔了十万八千里。”柳乘风怎舌道。
“必然是有人做了手脚,不是蒙蔽了你们的七感,就是启用了特殊的传送之法。”无极子道“不管是哪一种,都一定是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