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那般厉害,竟还有过这样的过往”祁红药一时怔怔然,不可置信。

“是啊。”阳悯长老说:“后来,是裘难对他施以关照,要说裘难此人,确是天赋异禀,亦有些反骨在身,寻常人都做的事,他不愿意去做,寻常人不愿做做不了的事,他又偏要去做。他见门中多人外出历练却都不带上蔺少梧,声称带不动,会受蔺少梧拖累,他便干脆独自下山,专前往怪谈异闻频发、鬼气浓重之地探索,行旁人不敢行之历练。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一定会捎上蔺少梧,仿佛是专门为了蔺少梧做这些的。蔺少梧起初是不愿的,委婉推辞,但哪怕是以符捆绑或是以法器收容,裘难都势必要让蔺少梧与他同去同归。”

“那些个地方自然是险之又险,寻常人联合起来也未必敢踏足,但裘难毕竟是裘难,总能如入无人之境。”阳悯长老说:“修真历练讲究的便是一个拓宽眼界,蔺少梧纵然起步落后於他人许多,但就在裘难这近乎於‘揠苗助长’的行为之下,他的学识修为便突飞猛进,只是他到底根基不足,总被裘难生猛的带去那些苦寒腌渍之地,每每回来就又要大病一阵子,几度病到奄奄一息的地步。”

“那时很多人都对裘难的一系列行为议论纷纷,说他狂妄倨傲,特意带蔺少梧这病秧子去执行千难万难的任务,就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卓越,若是蔺少梧因此丧命,那么裘难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些举措非但不能成为他的赖以吹嘘的资本,还会让他沾上性命孽债,於名誉有损不说,恐怕仙途也会就此变的坎坷起来。”

“裘师伯那么自负的人,当然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了。”祁红药颦眉道。

“是啊,裘难便想尽办法医治蔺少梧,他日日去霜行峰蹲守,低声下气的索要各种灵丹妙药,有时候霜行峰的人被他缠的烦了,还会骂他两句打他两下,他都厚着脸皮受着,话语也不曾高声说上一句那时的裘难啊,竟还是个能屈能伸的愣小子。”阳悯长老笑了一声,“哪像如今,喜怒无常的厉害。”

”霜行峰的丹药不够用时,裘难还会披星戴月,漏夜潜去霜行峰的藏典库偷书看,自己研读药方他以为人人都不知道,实际上,老朽那时都知道,偶尔还替他遮掩一二。”阳悯长老说:“也算是他天道酬勤,蔺少梧非但没有死,而后还痊愈了,不仅痊愈了,身子骨也变得健硕了不少,不再动不动就七病八灾的。”

“由此可见,裘难前辈自学的能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师云琢沉吟道:“若是当初没有进悬镜门,而是去了霜行峰,怕是也能成为一代名垂千古的丹修。”

“是这个理儿,当时也有许多人这么夸赞他。”阳悯长老叹笑一声,“也是缘故这个契机,裘难与蔺少梧两人从此变得形影不离,裘难愈发要事事带上蔺少梧了,因为在他看来,蔺少梧就是他的功勳所在,是他引以为豪的资本和证据,人们只要看到蔺少梧,就会知道他裘难曾经孤身闯过无数险境,降妖伏鬼,全身而退,还凭借自学的本事,练成了几位丹药,救活了一个缠绵病榻十多年人人都束手无策的病秧子。”

“师尊被如此物化,竟也没有觉得难过羞恼?”祁红药低声道:“还真一直与他在一块儿?”

“嗯。”阳悯长老不置可否,“不仅他没有拒绝,当时悬镜门的老宗主也没有出言干涉,因为没有理由,这是一个双方都能获益的两全之举,一来,蔺少梧能被裘难带着学到许多东西,修炼之途被拓宽,二来,裘难也会因为身边带着他而始终想要追逐自己的胜负欲,继而进一步努力,更上一层楼。后来的事实也证明,老宗主的这个决议是正确的,裘难的确成了同一辈中最厉害的符修,率先步入洞虚境界,而蔺少梧也随之破了元婴境界。两人且一同云游,又创下了许多捉鬼问灵的佳话,一度声名鹊起,人人提到悬镜门,都会笑着称赞这么一对名满天下的师兄弟。”

“那后来是因为什么事,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转折呢?”师云琢道。